38.千年杀

“……”

白色身影听他这么说，垂首沉默，一时无言。

“【阴阳家】的确不安分，当初用月神琰这个废掉的棋子作为试探，却没想到月神琰也有自己的念头，竟然想着夺舍。当时要不是你出手，说不定这小子的身体就换成月神琰的了。而我，也刚好能看一看那位‘杀神’脑子里有些什么，真是可惜啊。”

“听我一句劝，收手吧。”白色身影听他这么说，还是出口劝道。

黑色人影看着地面上已经闭上眼的季诩，忽地飘身而下，只留一道平淡中又好似包含万千的余音，“晚了，季三。”

月光下，站在树梢上的季书义看着不知何时插在自己心口的一截树枝，目光有些复杂地落在地上站着的那道人影身上，最终长叹一声，整个化为漫天的光点，随风飘散。

地面上的枯枝败叶被风卷动，飘起在林中，与四周枝叶沙沙交织，宛如一场笛音琴曲。

黑色的身影哪怕沐浴在月光之中，周身也仿佛一团浓墨，就像是由纯粹的暗组成。

他缓慢地伸出手，五指分开，指节分明，犹如黑色的玉石。

他的目光有些贪婪，有些如释重负，有些多年煎熬今朝终于得偿所愿，也有些，愧疚和不忍。

最终，一切情绪尽皆消失不见，只留下一抹深邃，仿佛站在云端的神，抛弃了人类的情感。

像是看到了什么，伸到季诩脸前的手一顿，然后把他鼻尖的那片树叶捻起，随手丢了。

他很满意这具身体，年轻，起点虽高基础却异常扎实，有着人之卷的铺垫和大道认可，修行一道上的天赋仿佛与生俱来，直与妖孽并称。

最关键的，他喜欢这张柔和俊朗的脸，因为它有些熟悉。

他脸上的黑色变幻着，好像在笑，然后，他的手朝季诩的额头覆去。

只要落在上面，自己，就有身体了。

陡然，手下的那双眼睛猛地睁开了。

季诩脸带微笑，嘴角一咧，轻笑道：“好看么？”

黑影悚然一惊，笑意僵在脸上，嘴里失声道：“怎么可能！？”

原本失去知觉的左手有力地握着对方的手腕，季诩双眼明亮，好似倒映着漫天星辰，只有愈加幽深的瞳孔深处，有一簇像是火苗般的光焰虚晃跳跃着，若隐若现。

“本来就是幻术，我相信它它就存在，我不相信，它就不在。”

季诩顿了顿，看着对方漆黑的面孔，直视着那双狭长的眸子说道：“终究是些，不入流的小把戏罢了。”

“小把戏？你很聪明。”人影沉默着，最后说道：“出乎我的想象，我只是想知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巧合。”

季诩握着对方手腕的力量毫不放松，但语气轻快地说道：“要说我一睁眼进到这，然后眨眼看破是不可能的。从一开始，四周很黑，天空也是，我就想着，如果这时候是晚上，是不是应该有星光或者月光，然后，我再一低头的时候，地上就有光了。”

“后面同样如此，当我想我在这里存在的方式是不是真的肉体而不是意识的时候，我用树枝划了自己，于是胳膊流血了。”

说到这，季诩看了眼左臂，那里哪有什么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