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诩听她说完，一直沉默着。

他忽然想明白了什么。

附在关观身上的鬼气，其实算是一道保险，目标也是自己。

但背后那人没想到的是，自己临脚破境，这道鬼气如果还要对自己出手，那就失去了作用，区区一式鬼术，对烘炉境界很难有什么杀伤。

所以，它就趁着沈瑶没有防护的空档，直接朝她下手了。

沈瑶也说过，她虽然妖力被混沌压制，但灵魂还是属于妖圣境界的，哪怕只是一缕残魂，那也不是烘炉之下的存在能轻易损伤的。可这道鬼气的主人，恰好就是能伤到她的人。

再者，既然关观失败，那自己必然能猜出指使之人的身份，这道鬼气之所以没有直接杀死沈瑶，为的，只是将自己引过去。

透露出来的信息很明确，就好像是在说，

呵，既然知道我是谁了，如果不想让她死，那就乖乖过来。

不然，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沈瑶灵魂消散，彻底死去。

季诩握紧了拳头，心情很不好。想不到跑了这么久，最后发现全是无用功，对方早就留下了这么一手，让自己再回到原点。

“你猜到了？”沈瑶找了根吸管，小口抽着啤酒。

“你早就知道了。”季诩有些复杂地看她一眼，低头躲过了她的眼神。

“不难猜啊。”沈瑶笑了笑，“不过，她肯定是失算了。”

“怎么？”

“因为咱俩的关系啊。”

“关系？”

“对啊，我又不是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死掉的话肯定是你心里希望看到的。那样的话你就能收敛这具身体，让她不被打扰，入土为安啦。”

沈瑶眯眼笑着，脸色却是极为苍白，“所以说，那个女人才是失算了，因为咱们这盟友的关系，是很脆弱的啊。”

季诩看着她，心情莫名的有些烦闷，堵得慌。

他当然知道沈瑶说的没错，两人的合作，前提是沈瑶保护好叶琳的身体，然后等夺舍大先生之后，自己将叶琳的身体入土为安。在此期间，自己负责保护她，当然，其实也用不大上自己，为的只不过是看护好叶琳的身体，确保不会被沈瑶糟践了。

可现在，季诩何尝不知道这是一个极佳的机会呢。

沈瑶受蔺观海鬼术的影响，现在空有仍在削弱的灵魂力量，身上没有力气，根本做不到毁掉叶琳的身子，只等她魂散，自己背着叶琳的身体跑路就行了。

也就不用为沈瑶去京城夺舍大先生而担惊受怕了。

更何况，这算是为人间除了一尊大妖，还是妖族的入圣大妖，人类的劲敌，怎么说都是功德无量的事情。

可偏偏，为什么自己高兴不起来呢。

是因为，她心里把自己想的，难免有些不堪了么？

季诩下意识捻了捻手指，像是在数钱的动作，其实是他心里不静的外在表现。

或许，是这两个多月来的接触，让自己习惯沈瑶在身边了？

还是说，自己已经把对方当作朋友了。

季诩摇了摇头，叶琳虽然不是对方杀死的，可也是受她影响间接而死，自己怎么能忘了呢。

对面的沈瑶仍然在吸溜着罐装的啤酒，只不过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一直看着季诩，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有着几分期待。

她在想季诩最终会如何选择，

是在这里就这么耗着，然后等自己魂散，还是不让自己死。

后者的话，那就需要去找那个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