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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夜行罗刹(2 / 2)


“结果宴席过后,有人发现那雪耳猕猴七窍流血死在了案脚旁边?”孟鹤妘长长出了一口气儿,从卷宗里抬头看向裴伷先。

裴伷先点了点头:“是,宴席结束后,木樨本是想要让雪耳猕猴随宫人下去,结果发现雪耳猕猴已经死亡。太医在雪耳猕猴的酒杯和酒壶里都发现了毒物残留,断定是有人怂恿训练雪耳猕猴献酒毒杀圣上。”

孟鹤妘把卷宗递还给他:“饶是如此,皇帝没事,这事……”她想说还有转圜的余地,却被车窗外一阵撕破天际的惨叫声打断。

木石猛地撩开车帘,从外面探头进来,苍白的脸上带了一丝惊惧:“公子,前面出事儿了。”

孟鹤妘一怔的功夫,裴伷先已经撩开车帘下车,撑着青伞往前面的拱桥上走。

拱桥上人影憧憧,是不是传来一阵歇斯底里的尖叫声,浓浓的血腥味混合着河水的腥气四处弥漫。

孟鹤妘拿起车边挂着的丑了吧唧的蓑衣穿上,提着裙摆追了上去。

拱桥上聚了不少人,两边有人提着灯,倒也能看清这些人穿着清一色的短打扮,显然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家丁。

“是罗刹,罗刹吃人了。”

“报官,有人报官了么?”

人群里有人叫嚷着,孟鹤妘紧走几步追在裴伷先的身后,分开人群,便见一个穿着灰色袍子的瘦弱男子立在桥心,手里还拽着一只个女人在嚎叫。男人身上到处都是血,头发披散着,看起来骨瘦如柴,肚子却又大如斗,真个人跟一只大肚子蝈蝈一样。

孟鹤妘“咦”了一声:“是他。”

裴伷先低头看她:“怎么了?”

孟鹤妘皱了皱眉:“在巷子里咬死老蔡的人。”别的倒是不甚清楚,只是那个肚子叫她记忆犹新。

两人说话的功夫,那男人已经宛如失心疯一样,托着女人就要往桥下跳。

“木石。”裴伷先连忙大喊一声,让木石赶紧去救人。

木石应了一声,飞身窜上桥心。

那男子见有人冲了上来,嘶吼着朝木石叫了两声,一把丢了手里的女人便朝他扑了过去。

孟鹤妘一边盯着桥心的木石和男人,一边压低了声音问旁边的人:“那个人是谁啊?怎么吃人?罗刹是什么?”

雨水不大,那人撑着油纸伞,回头看了她一眼,皱眉道:“长乐坊的乔老爷,据说,是被罗刹附了体,要吃人肉的。”

乔老爷?

吃人肉?

“啊!抓住了。”前面的人突然喊了一声,孟鹤妘一怔,右手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抓住,拽着她往前走。

乔老爷已经被木石制服,整个人仰面倒在湿漉漉的桥面上,心口被木石死死踩着,仿佛一只翻了壳的乌龟,一边嘶吼着,一边用那双殷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木石。

裴伷先拽着她来到近前,一股子浓郁的腥臭味扑面而来。

“是她。杀了老蔡的就是他。”走近了看,便能看清他身上衣服的花纹,正是在巷子里咬死了老蔡的男人。

裴伷先低头看着乔老爷,一旁那个被抓的女人跌跌撞撞跑了过来,一把扑到他腿边:“公子,公子饶命,还请放了我父亲吧!”

裴伷先眉尖微促,扭头看那女子:“你父亲既然有失心之症,便不该纵他出来。”

女人哭得梨花带雨,一边攀着裴伷先的腿,一边道:“求公子手下留情,家父他只是一时失智,我这就带他回去要人看管住,绝不再……”

孟鹤妘突然凑过来,打断女人的话:“若他杀了人呢?”

女人一怔:“不可能!”

孟鹤妘瘪了瘪嘴:“是我亲眼所见,他把刑部的衙役硬生生咬死了,不然你以为他身上的血是从何处而来?”

女人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人群里传来一阵阵议论声。

刑部的衙役来得很快,木石抬脚把人交给衙役,扭头不悦地瞪了一眼孟鹤妘。

孟鹤妘讪讪地笑了下,拢紧了身上的蓑衣,转身跟着裴伷先下桥。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突然划破夜空,孟鹤妘猛地转身,便见一道残影从桥上一跃而起,重重落入黑沉沉的湖水之中,砸起一道水花。桥上瞬时乱成一团,刑部的衙役们纷纷跳河救人。

“走吧!”裴伷先冷淡地喊了一声,撑伞上了桥边的马车。

孟鹤妘微微一怔,目光扫过桥对岸的阑珊灯火,一人穿着靛蓝色的长袍林立街头,温润的目光仿佛穿越人海直视自己。

心口微微一阵酸涩,她猛地转身,近乎狼狈地上了马车。

是库乐,他竟然也在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