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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2 / 2)


  她哪儿也没去,一大早就悄悄守在全州城的衙门外。

  囚车前脚才出发,她就见衙里有人出来往春鸟巷去。她一路跟踪,瞧着那人进了梁家私邸。

  霍锦骁眯了眯眼,脑中忽闪过站在梁宅阁楼窗口那男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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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囚车走了一天,日暮时分到达全州城外的姑婆岭。这地方没有驿站,押送囚车的衙役与捕快只能就地生火,露宿一夜。方九也是押送囚车的捕快之一,他守在囚车旁边,咬着发硬的馒头,目光警醒地看着四周。

  押车的人并不多,四个衙役两个捕快一共六人,衙役的武功都不高,只有他那同僚拳脚不错,但也不是孟乾对手,这趟劫囚风险不大。

  如此想着,他心里稍安。

  林间忽然响起阵不太自然的鸟鸣,方九和另一捕快同时站起。

  “方九,你守着车子,我去看看。”那捕快握住腰间佩刀刀柄道。

  “小心点。”方九点点头,又朝衙役们喝道,“你们也警惕些。”

  那捕快已往声音发出的方向探去。众人紧盯着他背影,他去了不多时,就在附近绕了半圈,传回声音:“没有异常。”

  众人才松口气,可不过片刻,林间忽传来“呲呲”的绳索拖地声。

  “啊——”那捕快惊呼一声,吼道,“老子着了道儿,有人劫囚!”

  ————

  夕阳薄晖洒在姑婆岭上,山尖像被镀层金箔,四野静谧无声,忽然林间却有惊鸟飞起,争斗的呼喝声随风传来。

  “老大,前边有动静了。”山间树林深处有人疾奔而来报信。

  这里还暗中潜着数名黑衣人。

  “祁爷果然料事如神,猜着有人来劫囚。走!办好这趟差事,我替你们向大公子讨赏。”为首的黑衣人大笑一声,招呼同伴往争斗处赶去。

  “咻——”

  破空声响起,几颗顽石射来,一人应声而倒。

  “老大,不好,有人偷袭!”右侧草丛间传来惊呼,两道人影自其间窜出。

  霍锦骁站在树上,冷眼而望。

  姓祁的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定是漏算了她这条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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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衙役不是孟乾对手,方九有意放水,另一个捕落了陷阱被倒挂树上,囚车旁七凌八落躺倒数人,孟乾抢了衙役佩刀,一刀劈开囚车,那少年已吓得缩到车角落,也不管来救他的是好人还是坏人,只挥着双手躲避孟乾,凌乱的发丝间只露惊恐双眸。

  孟乾无奈,只得用力扣住他的肩头,将人往车外扯。

  少年才从车里落地,南边山林里就窜出几道人影,疾掠向他们。孟乾脸色一变,他失算了,竟没料到会有人暗中跟在身后。将少年一把推到身后,他迎敌而上,金乌软甲随着他的拳在火色间发出刺目光芒。

  来人共有四个,速度很快,看样子身手都不弱,他要逃开容易,但若带着个孱弱少年,事情就棘手了。孟乾正估算着眼前情况,南林里又跃出匹马来。

  这马儿腾空而起,从众人头上跃过,转眼到孟乾身边。

  “六叔,是梁俊伦的人。”霍锦骁唤了声,并不下马。梁俊伦的人已被她暗地放倒两个,剩下这四人看破她的计策,放弃与她缠斗,往囚车追来,想抓劫囚的孟乾和少年,她只能纵马追来。

  “带他走,这里交给我!”眼下不是计较她擅自来此之事,孟乾转身将少年送上马。

  “好,六叔自己小心。”霍锦骁点头,勒紧马缰道。

  “快走,山神坡西边十里,有藏身处。”孟乾低声道,双拳已抓出虎形,跃向敌人。

  霍锦骁手中长鞭一扬,朝后叮嘱了句:“小子,抓紧我!”

  话音才落,那马儿便高高跃起,往山路上冲去,少年惊惧非常,恐被甩下马,只得伸手牢牢抓住霍锦骁的腰。

  作者有话要说:  唉……

  ☆、阿弥

  山风凛冽拂面,霍锦骁带着少年纵马飞奔了大半夜,才到孟乾所说的藏身处。那是掩在山神坡一大片茂密竹林间的茅草屋,屋外围着竹篱笆。被救出的少年已颠得半晕,霍锦骁举起火把扶他下马进屋。

  四周虽然荒凉偏僻,屋子却很干净,床上铺的褥子与枕被等物透着刚浆洗过的香气,她将人往床上一放,转头寻了桌上油灯点亮,才将火把弄灭。

  折腾了大半宿,天已将明,那人倒上床一动不动,霍锦骁捧着油灯坐到床沿检查他的伤。也不知这人几天没洗过,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熏味儿,身上的囚服也脏得看不出颜色,大大小小的鞭痕交错纵横,囚服被鞭裂后和伤口粘在一块,好几处伤口都在往外渗水,也不知他在狱里吃了多少苦头。

  这人已人事不醒,霍锦骁又探手试他额头,他额头火烧般烫。她忙把油灯放下,从随身挎的布包里摸出应急药,又在屋中寻来凉水,去了药丸封蜡,以水研开后,她才回到床边,将人扶着坐起。

  “来,喝药。”她一手捏住他下巴,另一手迅速端起碗塞进他牙关,将药水灌入他口中。

  他喉头滚动几下,咽下大部分药,用力咳嗽起来,药汁咳得到处都是,霍锦骁忙又扶他躺下,转头拿出巾帕拭药汁。这人受了动弹有些迷糊意识,浑浑噩噩睁开眼,不管眼前是谁,一把就握住霍锦骁的手,嘴里胡乱喊着:“娘,疼……好疼。”

  霍锦骁用力抽了抽,竟抽不回手,他握得很紧,又呜呜咽咽哭起来,像深巷角落里流浪的小狗儿。她估计这人大概是烧糊涂了,听他哭得可怜心生恻隐,便拍拍他的背,柔声安慰:“没事了,乖,明天就不疼了。”

  也不知是她的安慰起效,还是药的关系,没多久他的哭声就渐渐小下去,呼吸似乎也平稳些许,霍锦骁这才抽回手,盯着他看了许久。

  从前在云谷时,谷里长辈也常救回这样的可怜人,她打小耳濡目染,也知虽是太平盛世,天下的可怜人却也救不完,无非是能帮一个算一个。

  如此想着,霍锦骁又取出伤药替他处理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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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外的天渐渐变得透亮,霍锦骁一夜未眠,到此时才算把他身上的大伤口都敷过一遍药。这人已睡沉,身上出了点汗,额头没那么烫。她伸个懒腰,把油灯熄灭,拎了屋里的木桶出去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