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澄捏紧了棉花糖的杆，竹签上的毛刺刺得手心有些疼，他却毫无所觉，只低着头眼眶通红。

  顾晚颜看着咬唇缩成一团的孩子，心里像是受到了针扎一般尖锐的疼，揪成一团。

  她拼命想要保护的孩子，想要补偿跟呵护的宝贝原来从始至终心里都没有什么安全感。

  这是她身为一个母亲的失职。

  “澄澄。”

  顾晚颜慢慢地从椅子上下来，然后半蹲下来，跟他平视，她声音低缓，带着一丝心疼，“妈妈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妈妈会永远陪在你身边，我也永远爱你。”

  她握住男孩的手，将自己手心的温度传递过去，“而我爱你这件事跟你弹不弹钢琴没有任何关系，我为你在舞台上的精彩演出而喝彩，可作为一个母亲，我无时无刻不为你的存在而骄傲，而开心。”

  霍云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终于将视线抬起，有些怔然地看着面前面容温和的女人。

  即便化了明艳的妆容，可那双眸子中透出来的温柔是最最熟悉的模样。

  从来没有人这样跟他说过。

  他从小到大听过的最多的话就是赞扬以及鞭策。

  身为霍氏这一代唯一的继任者，他的优秀是理所当然的，他也习惯了以高标准来要求自己，从来不敢辜负任何人的期望，他习惯了用自己的优秀去获得别人注意的目光。

  所以在想要挽回顾晚颜时，他率先想到的是用音乐，用从小被她教导的钢琴。

  假如他表现优秀的话，她一定会重新把目光放在他身上的。

  毕竟以前他也是这么做的不是吗？

  但他从来没想到顾晚颜会对他说这么一番话，仅仅因为他的存在而感到骄傲吗？

  “你知道吗？妈妈有多开心看见你平安健康地长大了，我遗憾错过了你这五年的生活，但我又无比地憧憬着你的未来，并因为没有再错过而庆幸。不光我是这么想，你爸爸也是一样的。”

  顾晚颜将额头抵上儿子，“我们都同样深爱着你，澄澄。”

  霍云澄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放缓了呼吸。

  “但妈妈又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顾晚颜语气有些沉重，“让你忐忑不安就是我最大的过错。”

  霍云澄急忙摇了摇头。

  不是的，这不怪她，是他自己一直患得患失。

  顾晚颜*着他的头，“我希望，你以后一想到“妈妈”这个词，所想到的是开心和温暖，想到自己是被爱，你在我面前可以理直气壮，可以撒娇任性，这是母亲赋予孩子的权力。”

  她轻轻地拥住他，霍云澄眨了眨眼，感受到温暖的怀抱，心里那块石头轰然落了地，终于彻底踏实了。他感觉自己身体好像一瞬间轻盈了很多，去掉了不属于他的枷锁。

  “妈咪！”

  身后传来欢快的叫声，霍云澄身体一僵，顾晚颜担心他有想法，拍了拍他的背才回头去看两个女儿。

  念念好奇地看着她们拥抱，以为他们在玩什么游戏，笑嘻嘻地伸开手臂，撒娇，“我也要抱抱嘛！”

  顾晚颜顾忌着儿子的感受，打算先哄一哄女儿，却没想到她转眼就被霍云澄手上的棉花糖给吸引了注意力，咽了口口水。

  还没等她说什么，那只棉花糖就到了她的眼皮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