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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2 / 2)


  他的那点小九九,仿佛阳光照射下的薄薄蝉翼,在李成画面前,什么也藏不住。

  ***

  苏疑碎下马时,陶灼正独自坐在廊前小酌。

  太妃椅横在庭中,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渡了一层华霜,远远望去,竟也能有几分岁月安好的感觉。

  苏疑碎走到他跟前,弯腰喊了一声“王爷”。

  陶灼一只手举在半空,琼浆玉露自天而降,尽数落入他的口中。

  待甘泉饮尽,他才悠哉悠哉地将眼神转到面前站着的苏疑碎身上。

  泛红的眼尾带着妖冶,于黑夜中满是打量。

  “苏将军近来日子过得好啊。”他波澜不惊道。

  苏疑碎卑躬:“末将不敢。”

  “苏将军,你可别总是同本王说这句话,放羊的孩子谎话说多了,没人会信。”

  庭中亮着立式灯笼,陶灼借着烛光将苏疑碎通身上下又扫了一遍,幽幽道:“不愧是位居三品的骠骑将军了,苏疑碎,本王当年提拔你的时候,可没想过会有这样一日。”

  苏疑碎呆若榆木,不懂陶灼的意思。

  “再装可就没劲儿了。”陶灼语气逐渐放狠,拎着手边的酒壶随便往嘴里倒了一口。

  月光下倾泻的水柱泛着银光,闪闪亮亮,像极了刀剑挥舞时反射出的寒光,四处透着杀机。

  “末将愚钝。”

  砰——

  陶灼手中的酒壶重重砸在苏疑碎身上,随后滚落在地,没有饮完的汩汩琼浆争先涌出。

  “苏疑碎,是谁给你的胆子?”陶灼下了地,巨大的黑影一步一步将仅有的光亮吞没,“如果你也喜欢去灵泉寺出家当和尚,本王乐见其成得很,还送你一座藏经阁,但你若是不想,就别怪本王只能想到另一层意思了。”

  “你和覃质都是本王一手提拔上来的,这一路的艰辛本王自然也知道,为了一个强弩之末就要放弃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苏疑碎,真不愧是你啊。”

  苏疑碎站的笔直,不能说话,额上的冷汗却已经开始不断往外冒。

  陶灼越见他这副沉闷样越来气,暴戾的性子逐渐压不住,狠狠往他腿上踢了一脚,“跪下!”

  扑通一声,苏疑碎跪在了庭中石子路上。

  “如今天下难得太平,万事顺意,而你们这群人,就是见不得这太平,想要做乱世的英雄,是吗?”

  陶灼一脚一脚,毫不留情地踹在苏疑碎的身上,他在发泄,发泄自己白日受到的气,发泄得知他背叛自己的不满,发泄充斥满身的暴戾情绪。

  苏疑碎不敢还手,不敢说话,跪在地上任由他打骂。

  “当初就该剁了你们的手,手里握着刀枪,便觉着自己真能做英雄了,英雄,英雄,我叫你做英雄!”

  一下不解气,陶灼便又往他背上连踹了好几脚。

  见他挨了这么多下打,跪的依旧笔直,陶灼不禁更气了。

  “你的骨气是要给谁看?想告诉本王你们都有骨气是吗?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派人去你家,把苏家和李家全都一锅端了!”

  “王爷!”

  苏疑碎总算不再是唯唯诺诺的模样,一听到“家”这个字眼,刚毅的脸上立时写满了担心。

  陶灼轻嗤:“你全家老小的性命,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他睥睨着苏疑碎狼狈的模样,又道:“还有,听说你今日去找沈知觉了?”

  苏疑碎直觉不妙,却只能低头道:“是。”

  陶灼直截了当地问他:“去做什么了?”

  苏疑碎硬着头皮道:“姜大公子的案子,不日后将由沈大人主理,末将今日带着姜二公子,去拜访了沈大人。”

  “一群混账玩意儿。”陶灼鄙夷道,“明日去告诉姜家,这件事,沈知觉管不了了。”

  苏疑碎震惊抬头:“王爷!”

  “移交到京兆尹。”

  陶灼丢下这最后一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倒在地上的酒壶被他踢倒,逐渐滚到苏疑碎身边。

  苏疑碎偏头,见这东西静静躺在自己小腿边,反射着寒光,心中不安骤起。

  这样燥热的夏夜,他是通身冰冷着到家的。

  李成画如往常一般,已经歇下了,他摸了摸自己身上的淤伤和冷汗,难得命人准备了浴桶泡热水澡。

  不让丫鬟小厮伺候,他一个人洗漱完毕,上了榻,紧紧拥住李成画。

  “成画。”平日里本就沙哑的嗓音在夜半听来,又多了几分憔悴,卸去铁甲的将军,也有脆弱的一面。

  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陶灼以全家性命相要挟的场景,苏疑碎闭眼不敢想,他的性命可以丢,可是李成画的不行。

  自从他把李成画娶进门那天起,他就发誓不让她受苦受累受委屈,丢性命这样的事,他更是想都没想过,他的李成画怎么能因他丢了性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