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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太闲真的会发慌(2 / 2)


「这样啊。那我马上过去,等我一下。」



『好,对不起。拜托你了。』



「好好~接下来……」



我手里拿着通话结束的手机站起来,脚下不稳差点跌倒。格兰利威太顺口了,不知不觉就喝太多。



我有预感……这种醉法会影响到明天。



「……啊~!上啊~!」



后悔和忧愁,都借由酒醉和深夜情绪一起赶走。为了打气我一口气把酒喝光,然后随便披上一件外套便走去店里。



「──你瞧不起我吗!?嗄啊!?」



在自动门的来店门铃响起的同时,男人的破锣嗓子震耳欲聋。



定睛一看,眼熟的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在柜台前怒不可遏。我努力冷静地向他搭话。



「晚安。怎么了吗?」



「嗄啊?你是什么东西?」



「我是本店店长。你不记得了吗?」



充满敌意目光炯炯,因白内障混浊的瞳孔,恶狠狠地瞪着我。



不久他似乎想起来了,男人以口沫横飞的气势──话说实际上喷着口水──吼叫。



「喂!你这边是怎么教育员工的!?我可是客人啊!」



在禁止进入时就已经不是客人了。



就算如此说明,嗯,大概也讲不通吧?从口齿不清的语调和发红的脸推测,也许他醉得很厉害。



「我们到外面说吧。」



因为打扰到其他客人,所以也不能就这样争论。移动到店外后,我开始继续说:



「那个,以前我告诉过你了吧?你上门我们会很困扰。」



「我不是来买东西的!蠢货!」



「……就算那样也不行。因为禁止进入啊。非常抱歉,能请你离开吗?」



「啰嗦!你瞧不起我吗!?」



是啊。我闭紧想要这么说的嘴巴,刻意采取倾听的态度。



根据经验,面对这种人的时候,绝对不能同样地激动。要专心听他说话,直到他满意为止。这才是解决的最佳手段。



「我啊!可是社长喔!」「年收入有一千万!」「我手下有一百个员工!」「我还拥有国家证照!」「我随时可以能烙一堆人来!」「这种店马上就能让你倒店!」「怕了吧?嘿嘿!嘿嘿嘿嘿!」



重复着谁都知道是胡扯的空话。明明穿着一身皱巴巴运动服的穷酸样。



他用只有小指留长的黄白色指甲挖鼻孔,男人持续了一段时间亢奋吆喝。



「──少瞧不起人……人啊……像你……像你这种的……啧!」



不久似乎热度冷却,男人留下咂舌声,悻悻然离去了。



「…………」



我目送他融入黑夜中的寒酸背影,忽然开始思考。



他接下来要前往何方呢?



这一夜、明天、之后的未来,他要如何度过呢?



说起来,围屋是置于社会最底层的收容处。



无法就业,也被亲人放弃,也无法自力获得福利的人,在与流落街头二选一之后最终落脚的穷途末路。像他这样的人,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度过每一天的呢?



每天如同家畜般被迫大群人挤在一间的生活。听说他们被人恣意压榨,手上每个月的保护费所剩无几。



我不打算同情他们。反而对于他们的生活情况,不禁感到愤怒与傻眼。



月初生活保护费汇款日之后,从我们店里的酒类卖场有两样商品一定会消失。



自家品牌的便宜罐装气泡酒,和一次能喝完的利乐包清酒。由于设施的居民都很爱喝酒,所以两者全都会被买光。



从小学生使用的运动品牌折叠钱包得意地掏出万圆钞票,只购买嗜好品,对于他们,我实在无法面带笑容服务。拿税金随便乱花,我总是边在心里咒骂边操作收银机。



不过──对于他们只能靠融化未来的可能性活下去的人生,我也的确感到莫名悲哀。



不可能有人想要穷困潦倒。应该是遇到什么挫折,可能在哪边滑了一跤,应该能有更好的生活方式。



纵使根本原因在于本人,借由情感理论判断一切算正义吗?



连「最起码的平凡」都达不到的人,在世界上要如何存在──



「──唉。」



在吐气的同时,思考也一起吐掉。毕竟,人能够变得如何只能靠自己,我只要做自己该做的事就好。也就是说……



「买罐解酒剂回家吧……」



然后赶紧喝了就去睡。这就是现在我能做的最好的事。



「啊……店长。」



回到店里后,杉浦小姐以充满不安的表情等着我。



「抱歉,特地把你叫来……」



「不会。总之赶走了,已经没事了。」



「这样啊……太好了。」



杉浦小姐打从心底松了一口气。



即使是人人害怕的魔鬼士官长,却依旧还是一名年轻女孩。被人这样无理取闹,吓得缩成一团也是没办法的事。



「那么,我也这样转告客人吧。」



「啊,由我去跟客人说。你不用介意,回去工作吧。」



「是……啊,店长,你的衣服……」



衣服?我跟着杉浦小姐的视线看看自己的胸口──太糟了,变得黏糊糊的。



看来刚才在争论时,口水跟着骂声一起喷到我身上。



「呜哇~太糟了……」



由于生理的厌恶感,我立刻脱掉外套。



「咿呀啊!?」



或许被误以为脱衣舞,杉浦小姐发出可爱的尖叫。



「哈哈,没事。我底下有穿啦。」



「嗯、嗯……」



抱歉啰,我道歉后,走去柜台内侧的办公室。



「晚安~似乎对你造成困扰了,非常抱歉。」



即使错不在己,总之先谢罪正是商人的处世之道。完全掌握变成习性的营业式微笑自动浮现时──



「声音好高!你工作时都这样吗?」



──我瞬间冻结了。



真好笑~说着格格地笑起来,带有鼻音的动画声音。仔细一想,虽然对初次见面以来的便服模样感到不协调,不过就近看过的那张脸孔不用怀疑。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啊?」



我抱着开始疼痛的头质问她,她以似乎等了很久的气势回答:



「因为啊~!你听我说!」



女人从「你听我说」开始的话题,只会让我有不祥的预感。



而很遗憾地,我的预感确实猜中了。



几乎把事情听完时,我的头痛越来越严重了。



所谓时间的感觉,每经过一年都会改变很大。



学生时期感觉漫长的一节课四十五分钟,现在上班回过神时就已经结束了,感觉时间真的过得很快。



小时候经常被年长者吓唬「变成大人后一年很快就过去啰」,不过那不是什么吓唬,我现在体会到那只是在传达事实。



当上店长之后尤其如此。心情上明明就在前阵子才刚迎接交钥匙──店面开幕时进行的仪式型活动。



可是今天,唯独今天这一天,感觉时间的流逝非常的慢。看看时钟,哦,才这个时间啊,只是重复感到无谓的焦躁。



我想赶快回家,越快越好。越是这么想就越焦急,使时间感觉变迟钝。不,这种情况是变敏锐吧?不管怎么说,这就是痛苦。



虽然排班让工读生填上,不过今晚是高中生搭档,因此交给他们有些不安。虽说并非紧急事情是还好,不过考虑到往后,或许也应该把能代替自己职务的员工放在白天的时间。



因为目前的人员之中没有候补,所以假如要采用,就要贴出征人启事或从外部录用……可以的话我想避免这一点。



假如要转正职,还是从工读生训练最为理想吧。若是有像杉浦小姐这样可靠的打工族来应征就好了──哦,说曹操曹操到。



「早安。」



深夜时段负责人杉浦小姐来上班了。明明离她上班还有三十分钟,她总是非常认真。



「昨天给你添麻烦了。」



「哦,不会。」



「后来还好吗?你送她回家了吧?」



因为是认识的人,我送她回去──昨晚道别时,我这样告诉杉浦小姐便离开店面。



虽然没有说谎,不过的确也没说清楚事实,因此实在无法消除内疚感。



不过在服务业讨生活的人,隐藏内心对待别人是拿手绝活。



「嗯,没问题喔。」



「这样啊。太好了──」



坐在旁边椅子上的杉浦小姐似乎想说什么,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



两人独处的办公室里充满沉默的气氛。有点变样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昨、昨天,店长赶来的时候,我感到非常放心。」



杉浦小姐没有确认我的反应,她紧接着继续说:



「那个人,不管说什么都只会吼叫……我,真的很害怕……差点就要哭出来了……」



「哈哈,是喔。千钧一发赶上真是太好了。」



「抱歉……要是我自己能应付就好了……」



「没关系啦。男人的怒吼声,对女孩子来说等于暴力吧?」



「没错!真的!」



杉浦小姐以快要甩掉头的力道点头表示同意。听说有不少女性很害怕男人的怒吼声,看来她也是这一类。



「假如他又上门,到时候不用顾虑,打电话给我吧。」



「好,谢谢你──」



杉浦小姐再次回到扭扭捏捏模式。



「……感觉店长──」



然后她有些迟疑,说出意想不到的话。



「──会是个好爸爸。」



「爸爸?」



爸爸、老爹、父亲,我吗?



不不,我还不到那个年纪──不,已经是那个年纪了……迎接今年的生日后就三十岁了……



出乎预料的评价使我动摇──为什么?不过给我评价的对方,看起来更加动摇喔?



「店、店店店、店长,有想要……结婚吗?」



「结婚?结婚啊……我没想过耶……」



在想不想要之前,目前为止我甚至没有好好地想过结婚的事。



「我觉得,店长一定会是重视家庭的好爸爸。」



「哈哈……是吗?」



「绝对是──啊!我没有奇怪的意思喔!!」



「奇怪的意思?」



「不……那个……该怎么说……」



杉浦小姐支支吾吾的。不久她说出不得已的一句话──对我来说,是意想不到的突袭。



「对我来说,与其说店长是爸爸,感觉是哥哥吧!」



「…………」



「我是家中长女,所以很向往有哥哥姊姊。假如店长是哥哥,一定是值得依赖的好哥哥──」



「抱歉。」



我打断闲聊,从椅子站起来。



「我有点事,先回去啰。」



「啊,哦,嗯。辛苦了……」



辛苦了。我也同样回话,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我没有找即将报废的便当,甚至也没购买每天习惯喝的啤酒,直接一溜烟地回家。



抱歉,杉浦小姐。我没有骗你。



今天,唯独今天,真的有无论什么情况都必须优先处理的事情。那就是──



「你回来啦~」



──决定如何处置旁若无人地迎接我的这家伙。



「你还没吃晚饭吧?我去准备,你先去洗澡吧。」



「嗄?不,那个──」



「好好,有想说的话待会儿再说,喏?」



她笑嘻嘻地,像梆子一样咯搭咯搭地敲响手上的长筷子。从她转身回到厨房的背影,找不到无限妖媚的按摩小姐的面貌。



蓬松材质的外套,和相同材质的短裤。虽是不怎么样的打扮,不过因为不熟悉她私底下的模样,所以我有些不知所措。



「……唉。」



虽然讨厌听话照做,不过就算反对也无可奈何。



总之她乖乖地待在家里令我松了一口气,我准备换衣服走到浴室。



「……?」



以像往常一样的惯常程序全身清爽之后,我忽然注意到。



浴缸里放了热水。



那个,在浴缸里放热水是理所当然的,不过对于总是只有淋浴就结束的我来说,虽说不到非日常的程度,却也是感到稀奇的光景。



「…………」



明明是自己家,却像是被服务,实在不能释怀。明明也没有拜托,干嘛擅自这么做?别扭的想法在脑海里闪过。



不过就这样走出去也觉得有些对不住,嗯,泡一下也好,我跨过浴缸身子沉下去。



「……哈啊。」



我叹了和刚才性质不同的一口气。像这样泡在浴缸里是多久以前了呢……没想到感觉还不错。



「……嗯?」



我用双手捧热水洗脸时,有东西缠在指头上。



是头发。既长又有光泽的头发,是从谁的头上脱落的用不着确认。



她先泡过了啊──不,是没关系啦──不不,还是不太好。



先不说洗澡什么的,话说那家伙在我家本身就是个问题。



不是在浴缸里悠闲的时候。因为一根头发注意到这点的我,伸直膝盖从浴缸里站起来。



然后快速地擦拭身体,换上家居服回到房间内。



「好快,你有好好泡澡吗?」



她以彷佛妈妈的反应迎接我。



我无法肯定或否定,只能露出不愉快的神情。不过站在厨房里的明莉也没有特别在意,她把手上的餐具咻地塞给我。



「来,帮我端过去。」



我反射性地接过。只是买来积灰尘的木制汤碗里,混浊的褐色液体冒着热气。



好像是,味噌汤。切成半月形的洋葱的厚度,处处碎掉不齐全的豆腐,强调着并非即溶式,而是亲手做的。



「干嘛站着发楞?快点端过去啊。」



「啊?哦……」



在她的催促下,虽然不情愿,但我还是开始动作。平时当成餐桌使用的,主要是西式房间的电脑桌,不过明莉是在客厅的矮桌准备饭菜,不得已我只好移动到那里。



我也很久没有坐在地毯上了。我朝桌上看,除了自己端来的味噌汤以外,还有散布鸡肉点缀的沙拉,和放了荷包蛋的炒面摆在桌上。



「哈啊~肚子饿了。来来,快吃吧。」



「不,等等,那个──」



「我要开动了~」



明莉打断我的话,双手合掌。她好像是先吃沙拉的那种人,以和樱桃小口不相称的豪迈吃相咀嚼蔬菜。



「即食鸡胸肉真的很方便呢~只要加上这个,沙拉就变得超好吃。超商也有卖吧?」



「哦?嗯,是啊……」



在逐年越来越重视健康的市场中,即食鸡胸肉如今在卖场是不可或缺的基本商品之一。



不只可以加进沙拉,直接大口吃也可以,因此也有不少人买这个,代替饭团或三明治等所谓单手吃的商品。



由于单价高,保存期限也比较久,所以就店家的立场是能赚钱的商品──呃,这种知识无所谓啦。



还有其他该讲的事。但是,饭菜冷掉也很可惜,因此我决定暂且先动筷子。



「……很特别的调味呢。」



我喝了一口味噌汤,说出坦率的感想。



绝对不是不好喝,是特别。就像第一次喝外国的矿泉水时,那样的突兀感。



突兀感的真面目是──甜味。强烈的甜味甜到无法忽视。



并非味噌的甜味,也不是洋葱的甜味,还有一点酸味的独特甜味,比起日本料理感觉更像中华料理──?



「是因为加了醋吧?」



没有卖任何关子,直接了当解开我的疑惑。的确这是醋的甜味。



「之前电视上有介绍喔。所以我就试着模仿,后来就爱上了。啊,该不会你不喜欢醋?」



「嗯……」



我又喝了一口。浓郁的味道很容易觉得腻,不过把汤当成一道配菜的话还在容许范围内,大概是这种感觉吧。



「不,虽然和期待的不一样,不过也可以。我觉得和洋葱满搭的。」



「唉嘿嘿,对吧?」



「食材的种类和分量再多一点会更好吧?只有汤的话,醋的味道太强烈,感觉有点腻。和胡萝卜、青椒、地瓜之类的感觉也很搭。」



「咦?评论精确到这样反而让人觉得龟毛……」



没礼貌!虽然这么想,不过的确可能会让人觉得龟毛,我反省。



没办法啊……因为工作上的关系,实在很容易对新商品打分数。不,虽说这不是商品。



「那我下次照你说的煮。」



哦──我正要点头,还差一点便打消念头。



「等一下,下次是什么意思?」



「下次就是下次啊。」



「……什么?你打算住下来吗?」



「嗯♪」



若无其事做出的宣言,令我说不出话。



「广巳先生都不自己煮饭对吧?冰箱就像展示品一样空空如也。明明有大冰箱,真是太浪费了~不过,今后我会有效活用,放心吧。」



别看我这样,我很会煮菜喔!虽然明莉自豪地说,不过我只感到不安。



「不不,不不不。你干嘛擅自决定?太奇怪了吧?」



和同居的男友吵架分手,哭着说无处可去,无可奈何只是让她留宿一晚。就连这个判断也是因为酩酊状态下的轻率决定……一起住?再怎么说也太跳跃性思考了。



「毕竟是这个时间,我不打算马上赶你走……不过你还是明天离开吧。」



「咦~~~为什么~~~」



「为什么……再怎么想都很奇怪吧?明明也没有交往却一起住……」



「那偶们交往就豪啦。」



虽然咬着荷包蛋的发音口齿不清,不过意思完全传达了。



「是说,我才有疑问。」



将荷包蛋咀嚼完后,明莉反而以一副是我的错的气势,言辞犀利地继续说:



「广巳先生喜欢我对吧?所以才会每周光顾樱女吧?既然如此,一般来说不是应该高兴吗?想要的女人自己跑到你家喔!从男人的立场不是天大的好事送上门来吗?」



「…………」



被戳中这点的我也很软弱。花了那么多时间和金钱一直光顾,纵使被认为动机另有企图也没办法。



但是──



「──我上按摩店终究是为了休闲。并不是为了想谈恋爱,真的不是。」



我郑重其事地说,明莉非但没有理解,反而疑惑越来越深地皱起眉头。



「不不,意思不清楚啦。只不过是为了休闲,每次会花一万以上吗?色情类的自选服务也完全不点。太奇怪了。」



「……偶尔也会有这种客人吧?」



「是有啦。目的非色情的装纯情客人,结果心里都有企图吧?因为想要不透过店家私底下交往,所以才不点自选服务,只是想表现诚意。广巳先生不是这样吗?」



「……不是。」



「可是却不对色情出手,这不是很矛盾吗?之前我就一直有疑问,广巳先生其实是为了什么目的上按摩店?这方面我完全看不透,超~~~消化不良的。」



「…………」



我上按摩店的目的。



我问自己,想到大致分成三个理由。



第一──每天只是往返于家里和职场,我想为无聊的生活给予刺激与滋润。



第二──面对三十岁这个阶段的年龄,我感受到模糊的不安,冲动的想要逃避方法。



至于第三个──



「──目的什么的,因人而异吧?」



我有意地中断思考,也用粗鲁的话打断话题发展。



结果我的选择是,只为了度过眼前的,懦弱的隐瞒。



「话说,也不必特地挑选年纪差这么多的对象吧?」



「就只差一轮啊。还好啦~!」



「……就算如此,和不喜欢的男人一起生活,不觉得讨厌吗?」



「不会啊。话说,我还算喜欢广巳先生喔。」



态度过于自然,反而不真诚。应该说,缺乏说服力。肯定对明莉来说,比起「喜欢讨厌」,「有无」才是她挑男人时该优先的要素吧?



好歹她表示好感,我不会觉得不高兴,不过我也不想成为因为这样就被轻易缠上的男人。我再次摆明拒绝。



「总之不行就是不行。」



「拜托啦~一年,只要一年就好!还差一点啦~」



什么意思?我如此询问,明莉说:



「我现在有些原因,也没有存款,所以没办法租房子。我预定成年后就自己住。」



「……所以当成这段期间的过渡期,让你在我家生活吗?」



「就是这样~♪」



「什么就是这样……」



再怎么说这种生活方式太随便了。



「无处可去的话就回老家啊。你的出身地是这一带吧?」



「没办法。」



插嘴说出的否定,尽管语调平稳,却听起来有些情绪化。



询问理由也很不识相吧?



「好嘛~话说这个房子,一个人住太大了!和室完全没有使用吧?都积灰尘了。让我睡那个房间!」



「让你睡?」



「我会做家事的──除此之外的『照顾』,当然也会做喔!」



「你……」



我也没有纯洁到不能理解明莉想表达什么。



眼睛朝上看的挑逗眼神,令我深深地叹息。



「我说过了吧?我的目的不是谈恋爱。」



「我没有要你勉强和我交往啊。就算只有肉体关系也行。」



「……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



「……不好意思,我无法变成那么没节操的男人。」



精神洁癖啊,明莉不满地说,以我的立场是她太奔放了。



从她流利的言行推测,大概是一直以这种风格过活吧?而往后也会同样地生活下去吧?



我不打算否定她的生活方式。我知道这个社会没有简单到只靠漂亮话就能生存下去。以一个女人的立场更是如此。



如果需要,只要尽量利用男人就好。可是,那也是伴随巨大风险的作法,明莉应该有自觉吧?



渣男到处都多到无可奈何。把女人当成物品对待,堪称鬼畜的烂人,在世界上确实存在。



假如她遇到那种男人,被夺走的一定不只是身体而已。



我就没问题,如果这么想就大错特错。命运的邂逅中,也包含与罗曼蒂克相距甚远的不幸命运。



现实这个故事中王道并不存在。好结局和坏结局都普遍存在,这些都在「命运」这个绝对的说书人讲述的定数中。



如此一想,对我来说明莉的生活方式,果然不管怎样都像是危险的走钢丝。



「…………唉。」



因为太危险了,所以想要伸出援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只要一年,具体来说是到什么时候?」



「明年四月。」



现在是五月中旬……所以大概是十一个月之后吧。



「咦?你问这个,难道、难道?」



「……话说在前头,我不打算和你同居。只是分租房间给你而已。」



我勉为其难地告诉她,明莉的表情突然绽放笑容。



「太好了!谢谢你,广巳先生!」



明莉非常高兴地露出笑脸,另一方面我的心境却很复杂。



明明直到昨天只是按摩小姐和客人的关系,为何会变成这样?我只觉得这正是命运的捉弄,只有感到为难地叹息连连。



只顾着说话,炒面完全变凉了。送到嘴边一尝,是非常正统的酱汁味道。和味噌汤不同的安全调味,老实说我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