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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他这幅神情看得一楞,犹豫着开口「好吧…我现在没办法运转灵气了,你和闕鹤快去解其他人的茧丝,然后我们想办法离开这里。」

  「不如让我带各位离开?」

  熟悉的女声徒然响起,我们几人皆是一惊,望向出声方向。

  「九娘」背靠石壁,大半身形隐在暗处,只露出双赤红的双眼,宛若一条蛰伏的毒蛇。

  她抬手抚了抚鬓上的花饰,冲着我笑:「仙子,不必这么紧张,我是来救你们走的。」

  她是何时来的?怎么来的?我根本毫无察觉,警惕地问她:「你是谁?」

  「九娘」抚鬓的动作顿了一下,放下手腕,勾唇一笑:「仙子果然很聪明。」

  刘之栩有个小青梅,她在一眾兄弟姐妹中排行第九,以前大家唤她九姐儿,后来嫁人了,便唤作九娘。

  九娘与刘之栩成婚是父母之言媒妁之约,但她性子跳脱又爱自由,哪怕未来的丈夫是相熟的竹马,依旧觉得成了婚就变成了被关在笼子里的鸟,为此大闹了一场,但最终胳膊拗不过大腿,还是嫁给了刘之栩。

  一开始,九娘总是与刘之栩置气,还时不时扮了男装一个人偷跑去别的州去游玩散心,刘之栩拦不住,便只能派人一路偷偷跟着她。

  那会正是刘家暗潮汹涌之际,他们的生意太大,妒忌眼红之人诸多。

  除了别的布商,甚至还有旁支的兄弟们在盯着,想乘其不备撕咬下一块肥肉。

  刘老爷年事已高实在有心无力,刘之栩也从闲散的公子哥儿变成了忙碌于书房,產地,工厂的新当家。

  但千防万防,最后还是出事了。

  那一年,刘家受州使所托献给人帝的生辰礼——用最好的原材织出的缎丽,又由百余名绣娘合力赶製出来的华服,在去往京州的路上,突然被人剪碎了。

  此刻离人帝生辰不过几日,根本来不及重新再做,刘老爷受此噩耗,晕死过去。

  刘之栩枯坐一夜,最后在祠堂将头磕得砰砰作响,然后便带着天蚕纱快马加鞭往京州去了。

  最后终是有惊无险,毕竟再美的华服也比不上仙家圣物,人帝大悦,随手便指了刘家做御商。

  旁人都羡慕他的好运,只有刘之栩忧心忡忡,而在此时,又来了件更令他伤神的事。

  九娘在兆州被野匪绑了,对方知道他是布商老板,开口便要五百两黄金赎人。

  兆州与京州相隔不远,刘之栩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又往兆州赶,最后挨了一刀才救下九娘。

  其中兇险不必多言,从那以后刘之栩便落下了病癥,而九娘也终不再与他争执,接受了这份婚约,学着如何做一个妻子。

  此后便如同话本子中欢喜冤家的故事一样,两人由争吵变为和睦,如若不出意外,最后相爱相守一生。

  「意外便是枯血癥。」

  赵渺渺他们三人被「九娘」解了茧丝,依旧昏睡不醒,我们一人拖着一个,跟着「九娘」进了石壁内的通道。

  「九娘」在前面带路,继续讲着故事:「大概一年前,九娘刺绣时不小心戳破了手指,结果血流不止,无论如何都止不住,刘之栩几经打听,才得知此癥。」

  「他后来寻了好多法子,都没办法解决这枯血的病癥,眼看九娘一点点衰败下去,突然有人告诉他,还有一个办法可以救她。」

  「九娘」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我:「仙子知道是什么办法吗?」

  我不明她意,下意识问道:「什么办法?」

  跟在我身后的闕鹤突然开口:「枯血癥让九娘变成了只出不进的体质,而那人所言存活的办法就只有……换血。」

  「没错,换血。」

  「九娘」赞赏地看了闕鹤一眼,继续道:「但是换血需要一个媒介,媒介便是我。」

  「当初云织仙子赠给刘氏祖上三只天蚕,天蚕受仙子所托为刘氏结丝,今年刚好是第三个百年,而我——」

  九娘指着自己,神色在昏暗的通道里晦暗不明:「就是那第三只天蚕。」

  这通道中明明干燥无风,我却硬生生觉得冷意阵阵。

  不知是因为这邪门的换血法子,还是因为眼前「九娘」的真实身份。

  我虽一直对她的身份有所猜疑,但从未想过她就是天蚕!……不对,如果她是天蚕,那么九娘又在哪里?

  天蚕似看出了我的疑惑:「前几日与你说话的那个脑子不太清醒的,就是九娘。」

  「或者说如今,我就是她,她就是我。」

  「待这法子完成到最后一步,我与她就会变成,不人不妖,只知嗜血的怪物。」

  天蚕转身往前走,身如扶柳,拋给我一句话:「仙子,快些随我出去,然后杀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