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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2 / 2)


  三个月了,衡南在别墅里住了三个月,什么时候在他面前笑过?

  “老板,老板!”张森慌张进来,手机递到他耳边,“小六哥的电话。”

  “师兄。”肖子烈微沉的声音传出,“那个叫李梦梦的女孩出事了。”

  盛君殊仍坐在沙发上出神,张森怀疑他没听清,准备重复一遍的时候,他已骤然起身,“知道了。”

  *

  掀起一片一片的塑料帘子,跟肖子烈打了个照面,盛君殊的目光落在少年脚下半踩着的亮红色滑板上:“在医院里,不许滑。”

  肖子烈“嗤”了一声,捞起滑板往外面去了。

  蒋胜站在一旁看笑话。他觉得这个盛先生对自己师弟的操心,不像是师兄,简直像是父亲。见盛君殊看过来,他咧嘴笑:“放心,我看着呢。”

  盛君殊淡淡点了下头,沿着狭窄的楼梯向上走。离长海小区最近的是清河第二医院,二级,规模小,装潢破旧,病人也不多。

  “在五楼,503病房。”蒋胜跟在身边,边走边说,“受了点皮外伤,没啥大事儿,病情基本稳定了。”

  盛君殊踏上最后一级台阶,一个身姿窈窕、衣着清凉的影子下楼来,直直挡住他的去路。

  抬起头,一对大铜环耳环,一张浓妆艳抹的脸,顶着紫色挑染头发的女孩,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呦,帅哥,是你啊。”

  十分钟后。

  “我什么都没说,你们拷我干什么呀?”幺鸡两手并着,哗啦哗啦地甩动着挂在走廊阳台栏杆上的银色手铐。

  蒋胜指着她的眉心,一脸严肃:“警告你,不许对我们办案人员动手动脚。”

  “怎么动手动脚了,不就是摸了一下胸肌么,不给摸早说呀。”幺鸡翻了个白眼,忽然又转向拍着衣服的盛君殊,“你还是办案人员啊,警察,还是律师?开那么好的车,不会贪污受贿了吧。”

  盛君殊轻轻拉开被小太妹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老民警蒋胜,站定在幺鸡面前,直截了当:

  “陈瑶,清河财经大四年级,之前我们见过面。”他说,“认识李梦梦吗?”

  “谁是李梦梦呀?”

  盛君殊不拆穿她装傻,面色平和:“你今天下午送来医院,还帮她交了住院费的那个女孩。”

  “哦。”幺鸡点了一下头,“警察同志,我们俩素不相识,她排在我前面,我看她昏倒了,做好人把她送到医院,没想到医药费就要四百块。我身上可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等她醒了,你们一定要帮我要回来。不然……你请我吃顿饭也成?”

  盛君殊手指检查了一下腰间的录音设备,接着问:“你在长海小区的诊所,看什么病?”

  幺鸡梗了一下:“……感冒。”

  盛君殊微微一勾嘴角:“李梦梦单子上写的是妇科,怎么,感冒和妇科在一间屋子里排队?”

  幺鸡脸上掠过一丝慌乱,不过马上又镇定下来,无知无畏地看过来。

  盛君殊也看着她的眼睛,眼瞳里一丝笑意也没有,赫然显出了平常人没有的威慑:“你们去长海小区的诊所,干什么?”

  “……”幺鸡顿了顿,昂起头来,“卖卵啊。”

  几个人皱了眉头,惊异的目光都瞥过来。

  “别这么看着我。”她环视一圈,吊儿郎当地笑道,“我一不偷,二不抢,三不卖-淫,哪点碍着你们人民警察了?我用我自己身体的废料,帮助别人,还躺着挣钱,违反国家哪条法律了?”

  盛君殊刷刷地记录完毕,笔帽一扣,转身便走,蒋胜赶忙跟上去,他却骤然回过头,目光扫过幺鸡的脸:

  “陈小姐。女性一生一共要排出500颗左右卵子,排完了,人就要绝经,就会衰老。值不值,自己掂量。”

  从天台下了病房,蒋胜还一路摇着头:“跟她说那么多没用的干嘛?那种货色,已经废了……”

  盛君殊冷淡地一笑,并不认同:“她还小。”

  才二十岁。比起千年起起落落的岁月,比起朝代更迭、人间悲欢离合如水流过,二十岁,确实还很小,还不知事,只看着眼前。

  一进病房,僵持得接近冰点的气氛扑面而来。

  盛君殊看一眼不耐烦站在床边的肖子烈,再看靠在床头、满脸怒容的李梦梦。

  他顿了顿,走进门,坐在李梦梦床边的凳子上,又给蒋胜拖了把椅子,传音道:“你出去问陈瑶,这边给我。”

  肖子烈瞪过来。

  盛君殊脸色微沉,睨了一眼门边。

  少年像一阵风一样沉着脸地掠出门去。

  李梦梦右边大腿、手臂都被白纱布重重包起来,手臂上扎着吊针,激动地按着病床前的铃:“护士,护士,我要休息,你们凭什么让陌生人来骚扰病人?”

  回头准备骂人,见到床前坐下的男人,动作慢慢地敛了敛,心不由得猛跳起来。

  这个男人西装革履,精致里带着利落的英气,闲闲坐定了,膝上放着一只本子,一双眼睛看过来,冷淡得如寒玉。

  而自己架着胳膊和腿大咧咧坐在病床上,妆也没化,骤然感到了羞愤和劣势,不太自在地别过头去,顺了顺头发。

  蒋胜说:“李梦梦是吗?我们是跟清河派出所交接的特殊调查部门,麻烦你再讲讲遇到的情况。 ”

  李梦梦被送到医院时,满身是血,一直在尖叫。据说身旁的人说,当时她手里握着诊室里细长的取卵针,而取卵针的另一端,就插在她自己大腿上。

  小病房里光线明亮,两个男人紧挨着她坐着,李梦梦倒也放下心,瞳孔微缩,慢慢地咽了口唾沫:“就是……就是上次那个……”

  “那个老女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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