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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2 / 2)


  荣呈玉见荣呈因手握圣旨,却一脸茫然,便知自己现在不该再去打扰她。

  从前他同意陶珏带她走,是因为他不想叫她再呆在京城。京城人多嘴杂,她身世的秘密随时都有可能兜不住。

  可现在荣呈因已经知道了这些,她全都知道了,那他荣呈玉还有什么好怕的?

  可惜为时已晚,想叫皇帝收回圣旨,那是不可能的。

  他只能寄希望于荣呈因是真的喜欢陶珏,那样,她以后的日子,才不会那么难过。

  可她喜欢吗?

  从前那些日子,她和陶珏每日在自家后门巷相遇之事,他全都知道,也都默许了。因为他知道,那时候的荣呈因需要陶珏。

  那段时日里,她是真傻也好,是装疯卖傻也罢,他都纵着荣呈因,因为那是他妹妹。

  可现在,他知道荣呈因并不傻,那当时的她是真的需要陶珏,还是只需要利用陶珏来为自己找出父亲去世的真相,就很难说了。

  京城里消息四通八达,不消多少功夫,事情就传开了。

  荣安侯府的三小姐,当真要嫁去东郡做王妃。

  铜镜前,荣呈因散了发髻,三千青丝柔顺地垂在腰间,缠绵盘绕。

  她抬了抬下巴,通过镜子,斜眼看着脖子上那些深深浅浅的咬痕,不禁有些泄气。

  也是,都这样了,她不嫁给陶珏,还能嫁给谁去?

  可是,当真要一辈子都做他掌中的金丝雀吗?她甘心吗?

  这么多年,从当初跟在爹爹和哥哥姐姐身边牙牙学语,到后来去上云家的学堂,再去东郡苍南山书院,这一年年的书读下来,最后却只能做个囿于象牙塔间的宠物,她甘心吗?

  “啊!”

  原本寂静的屋外忽然传来红雨一声惊叹,荣呈因心下一惊,正要起身去瞧,便见一截修长的手指掀开早已垂下的薄纱帘子——

  陶珏穿了一身月白直襟长袍,腰间佩了祥云纹墨玉,束发玉冠,闲庭信步,缓缓向她走来。

  一套动作自然地像是本该如此一般,若不是红雨在外头急了眼,荣呈因还当真以为他是光明正大进来的。

  她摆摆手,红雨见了,只得重新摆好帘子,无声退了下去。

  陶珏在她身边坐下,望着铜镜里的人道:“他们都说,这翻.墙的乐趣,与寻常不同,我从前不懂,如今看到阿因,倒是略有些明白了。”

  荣呈因扣下铜镜,与他对视。昏黄油灯下,黑发如墨,朱唇轻启:“你明白什么?”

  陶珏揽过她的腰肢,与她贴近了几分,“自然是,玉砌雕阑新月上,旋暖新炉温斗帐。”

  说罢,陶珏将脑袋埋在了荣呈因肩上,深深嗅了嗅,感叹道:“柳生诚不我欺。”

  都是读过书的,荣呈因自然知道他话里的流氓意思,登时红透了半张脸,推搡着他的脑袋,有意胡扯些来引开他的注意:“今日宫中来宣了圣旨。”

  “我知道。”

  “说皇上封我做县主了。”

  “我知道。”

  “封的是京城附近的邵阳县。”

  “我知道。”

  陶珏一口一个“我知道”,不安分的手丝毫没停下乱动的节奏,荣呈因气结,语气略重了些,呵道:“陶珏!”

  闻言,他的动作果然收敛了很多,只是虚虚地抱着她的腰,抬起头来看她,认真道:“我在。”

  见他老老实实乖顺无比,荣呈因刚上来的脾气霎时又少了一半,她别扭地动了动身子,说:“可是,你都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

  陶珏顿了顿,一双狭长的凤眼定定瞧着她。

  屋里再次回到伊始时的寂静,若不是陶珏真真切切地就坐在她眼前,她都该恍惚方才是不是一场错觉罢了。

  他不言语,荣呈因便也不言语。

  不知过了多久,才巧有清风吹过,掠响一树早春梨。

  “阿因不愿去东郡。”陶珏低沉的嗓音随着风声响起,却不是问句。

  这般呢喃低语的缱绻,叫荣呈因小吃了一惊。

  不论何时都犀利精明的一双眼,如今却似蒙了尘。

  纵是再熟悉他不过的荣呈因也不得不承认,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陶珏。

  出人意料地,他没有再做什么偏激的事,只是笑看着荣呈因,万分温柔道:“阿因不去东郡,那我就留在京城好了。”

  荣呈因微微皱眉:“你疯了?”

  他是东郡王,是整个东郡的掌权者,他怎么能一直呆在京城呢?

  “是啊,他们都说我是个疯子,阿因还是头一回知道吗?”他圈着荣呈因,将她一步步抱紧,嘴唇贴在她的耳畔道,“阿因既然不愿嫁,那往后,我就同现下一般,日日翻.墙过来,陪着阿因,做阿因芙蓉帐中唯一的面首。”

  荣呈因赶紧捂住他的嘴,同他大眼瞪着小眼道:“你胡说什么?!”

  “我从未有半分胡说。”陶珏眼底的执着和认真叫荣呈因有些害怕,他就着荣呈因娇嫩的掌心,一字一句道,“若是阿因不愿嫁人,面首只能有我一个,外宠也只能有我一个,若是有其他人,我定会叫他——”

  这话真的越说越过分,荣呈因干脆捂紧了他的嘴,叫他不能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