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9吃完他的冰棒，意犹未尽，“这是我吃过的最棒的冰棒！”

  妮妮哈哈笑了几声，让大家人手一支举在一起，给冰棒们拍来个特写照片。

  吃完了饭，水房里的水也烧好了，三个人分头沐浴，换上新衣，重聚在一起，郑重其事地互送礼物。

  妮妮给两个同伴的礼物都是用一块丝麻混纺布包着的，小包袱一样方方正正，打了个繁复漂亮的布结，看起来应该是纺织品，齐盛和0079都把他们准备的礼物放在一个带盖的藤篮里，做到最大程度的“惊喜”。

  三个人围坐在铁皮炉前，互相看了看，一起笑了，“怎么开？先从谁开始？”

  商量了一下，大家决定转水杯，杯口在谁面前停下，谁就第一个拆礼物。

  竹杯在小圆桌上骨碌碌转了几圈，最后停在齐盛面前。

  他有点意外，然后笑了，“我先拿妮妮的礼物吧。”

  妮妮赶快把一个小布包袱双手递给他，“我希望你喜欢。”

  齐盛打开小布包袱，惊讶地看到里面是一包布，他迟疑地抖开，“这是……床单？”

  妮妮点头，“嗯！”

  她和0079的床上早就有香蒲茎编织的床罩和被单了，可齐盛的床现在还是一层干草加网兜，再铺上一块兽皮当褥子，不知道是不是在军营太久，即使睡的是兽皮睡袋，他也会被睡袋叠成豆腐块，就显得更加原始朴素。

  他的枕头更可怕，是一块削成船形的松木。0079曾嘲笑他这是真正的复古，枕戈待旦呢这是！妮妮猜测齐盛可能喜欢硬一点的枕头，就用一束一束的干草扎在一起，再用木槌砸成结结实实的一块“草砖”，做了个草枕头，枕头套和床单，还有塞在兽皮睡袋里的内袋全是同样的布料，两股树皮线加一股香蒲线，织出的布是灰白色，边角上有波浪形的褐色花纹，是又加了一股藤绳织的，因此波浪比其他地方稍微凸出。

  齐盛反复摩挲着这些波浪，一声不出，妮妮渐渐皱起眉毛，莫非，他不喜欢？她的心脏正砰砰乱跳，就见齐盛低下头，把床单枕头抱到脸前蹭了蹭，他说话的声音和他看她的眼神一样，让她感到自己的面颊也在她亲手织成的布料上磨蹭，有点痒，又很舒适，“谢谢你，我很喜欢。我等会儿就铺在床上。”

  一旁的0079心脏也跳得像有只小兔子在里面跺脚，我的天——妮妮你行的！你给齐盛准备的礼物竟然是床上三件套！

  齐盛你也行的！等会儿就铺在床上？还用脸蹭？这是什么等级的暗示？嗯？游离在锁章待审的边缘危险试探？我怎么能让管理员为难呢？这种暧昧的气氛必须由我来打破！

  “咳，齐盛你要看我给你的礼物么？”0079把他的礼物篮子往齐盛面前一递，“你自己来！”

  齐盛对妮妮笑笑，伸手一掏，拿出来一个精巧的贝壳盖木盒，他看了看，小声喃喃，“包装得这么好……”打开盒盖，齐盛哑然失笑，盒子里是一串木珠！

  齐盛提起珠串，笑着问0079，“真准备让我当和尚啊？”

  妮妮很惊奇，“你是怎么做出来的？”

  0079小小得意了一下，“不难，我做了个车珠子的工具，就和我们做的拉胚器一个原理，脚踩动就行，能把小方块车成圆球，再钻孔，打磨，上一层蜂蜡，抛光，这就行了。”

  这串木珠是深褐色，颗颗圆润，在灯光下泛着丝绸或是蜂蜜般的光泽，齐盛闻了闻，“是那种松木做的。”他们发现了一种木质特别坚硬密实的针叶松，矮矮的，树心有类似檀香却又微妙不同的气味，齐盛捡了几块放在木箱里，主要是想驱虫，但没想到0079会做成一串木珠给他。珠串中只有

  一颗珠子与众不同，是晶莹的雪白，质地有点像猫眼石，又有点珠光，和其他珠子对比鲜明。

  0079说这是用大贝壳最厚的部分车出来的，他车了好多个才得到这么一个最完美的。

  这颗贝壳珠下面打了一个穗子，用的是香蒲线，靠近珠子的地方雪白，就像一滴墨水从中间渐渐晕染开来，到了尾端是和木珠极为相似的黑褐色。

  齐盛将穗子夹在左手食指和中指间反复摩挲，“这是怎么染的？”

  “是用几种树叶沤烂的水染的！”0079言若有憾，实则得意，“要是硝制皮子的时候想到这个办法就好了。”

  妮妮摸了摸珠子，光滑可爱，“我也想做香香的木珠子，等夏天了，做一道珠帘挂在门上，通风驱虫又好玩。”

  齐盛把木珠缠在手腕上，对0079笑，“谢谢你，我很喜欢这礼物。”

  0079心里略有酸意，哼，这也很喜欢，那也很喜欢。

  齐盛拍他一下，笑道，“我转杯子了？”

  这次杯子停在了0079面前，他早就等不及了，欢呼一声两手一起伸出，先拉过来妮妮准备的小布包袱，又伸进齐盛的礼物篮子里，然后微微一怔：“嗯？”这个质感……

  他克制住好奇，小心地把那样礼物拿出来，妮妮先发出一声惊叹，“哎呀，你做出纸了！怎么做的呀？”

  齐盛给0079的礼物是一个十足复古的兽皮笔记本，皮面一段是不规则的，连着一条皮绳，缠在一枚飞梭形的骨质扣子上，还没打开就能看见侧边显露的是纸页。

  0079小心打开皮面，里面果然是手工做的纸，在灯光下是淡青色，纸页并不算十分平整，有些粗糙，有的地方还能看出纸的原材料——竹叶、植物纤维，可能还有鹿毛毡。

  0079这时候笑得露出八颗白牙，“哈，还配了一支炭笔！”这支笔夹在皮面之间，是一根打磨好的碳条，上面缠了细细的藤条，他轻轻翻了翻笔记本，露出扉页，又尖叫了一声，“这是——哈哈哈！齐盛给我亲笔画像了！还有签名！”

  妮妮这时嫉妒得嘴巴都拉成倒u形了，真的，扉页上的0079坐在一堆瓶瓶罐罐之间，认真地用竹镊子制作微缩盆景，画得很传神，就连盆景的细节都全是写实的，那个盆景现在就放在她家的壁炉上呢。

  她不由偷眼去看齐盛，不知道你给我准备的礼物是什么？齐盛感觉到她的目光，对她一笑，似乎有安抚之意。

  0079拿着笔记本翻来覆去看了几次，心满意足，小心地合上，郑重向齐盛道谢，“原来你这些天是在偷偷做纸，有心了。我很喜欢。”

  齐盛心说，侥幸。新年神秘礼物的事让他很是苦恼了一阵，到底送什么好呢？大家捣鼓鹿毛的时候他突然灵光一现，把碎线头、碎布、干竹叶和鹿毛一起捣烂，煮沸，搅成糊，再加上干花瓣和细小的竹叶，混上一点鱼胶，这纸浆就算做成了，然后在几个铜盘上铺上一块布，舀一勺纸浆倒在上面，用小擀面杖擀平，压匀，放在香蕉壁炉旁慢慢烘干，试验了几次后又调整了配方比例，终于做出了柔韧度和厚薄程度符合心意的纸。接下来就容易了，只要穿线装订再做个封皮就行了。

  0079再打开妮妮的礼物，又是一声欢呼，激动地一把抓过来妮妮用力抱抱再对着她脑门头顶啵啵啵亲了几下，“我太喜欢这个了！真漂亮！”

  妮妮送给他的也是床上用品！哈哈！

  不不，岂止啊！妮妮送给他的是抱枕！这可比送给齐盛的三件套还要亲昵呢！抱枕的唯一作用就是抱啊！

  这个抱枕闪动着丝绸一样的光泽，或者说，它就是用一块这异星上类似蚕丝的织物纤维织成的绸缎，她织的时候必然是用了最细的线才织成的，而且，挑选了两种颜色的丝线，一种是淡青色，另一种是银白，可在某种角度和光线下又闪着浅粉色的光，两种不同颜色的丝线在布料上织成了相间的等边三角块，颜色对比更鲜明了，抱着的时候产生褶皱，反射的光泽就更美丽了。

  在抱枕背面，是一个用鱼鳞片做的扣子，鱼鳞的光泽在光下产生幻彩，流光溢彩，0079想吹彩虹屁，都觉得词穷了，只能一股劲咧着嘴笑，“好软啊！枕芯是什么？鹿毛？不对不对……”他又仔细揉了揉，“是羽绒！”

  “也不算羽绒吧，是松鸡肚子上的小羽毛。”

  0079眯着眼睛，呵呵傻笑，再睁开眼，冲着妮妮笑得甜蜜蜜，“你可真贴心。”他说完，又喜滋滋抱着抱枕欣赏，真漂亮啊，而且完全是揣摩了他的喜好做的！这面料也是专门定制的！比齐盛的三件套做着还费劲呢！他这么想着，就不由自主去看齐盛。

  齐盛依旧笑容不变，心里却想，抱枕的布料再复杂精致，也就那么大点，哪有我的费时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