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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59)(2 / 2)

  羡鱼!

  沉宴低咤出声。

  他们二人静了静,隔着一扇纸门,半晌后,沉宴问:

  你还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楚渊不吭声,沉宴缓了缓,哑声道:

  即便即便你不愿做我的观星神侍,我们也还是知己。

  楚渊是废弃之身。

  楚渊道:没有做陛下观星神侍的资格也没有做陛下知己的资格。

  我不在乎!

  沉宴怒喝道。

  然而,话说到这一步,已经没办法再聊下去了。

  楚渊轻予溪疃对叹了一声,像一片云倏然被风吹动了,他叹息道:

  晋儿,你先下去罢。

  戴着银面具的少年不说话的时候,像一个冷郁而危险的小狼崽。但当楚渊一叫到他的名字,他身上的那种尖锐的敌意就很快缓和下来,悄无声息地掩藏了。

  嗯。

  他道:师父记得喝药。

  求瑕台上方的夜空被云微微遮住了,月光撒不下来,显得有些暗。

  沉宴站在夜风中,漆黑的发被吹的微微凌乱。

  他们两人谁都没有说话,隔着一扇门,各自沉默着。

  若放在数十年前,储君沉宴和观星阁少阁主还是挚交好友的时候,他们大抵谁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走到今天这一天。

  那时沉宴还是在东宫如履薄冰,并不得宠的太子;楚渊还是灵力充沛,被誉为可堪国运,定生死的观星阁最负盛名少阁主。

  与君初相逢,犹如故人归。

  他们以为会与彼此做一世最好的挚友,直到那件事发生

  不管你说不说出那个人的名字,我都不会介意。

  沉宴说:楚渊我在意的,只有你。

  然而楚渊却没有吭声。

  我在意的,只有你。

  大抵彼此都知道这句话有多么苍白,楚羡鱼甚至不知道该怎样去回答他。

  你不在意,但是我在意。

  良久,楚渊道:还有千千万万朝臣在意,我不是配再踏入星野之都的人,我已经

  他已经被人触碰了。

  身为帝王的观星神侍,需要和君王有身体之交,以更能够准确地勘测天命。

  然而楚渊十二岁起被定为先帝的观星神侍,在眉间点了以证忠贞的十字朱砂印,应当直到弱冠之后,再被先帝亲手破除。

  只是没有想到,在楚渊十九岁的时候,他眉间的朱砂印就散去了

  他被一个不明身份的人所触碰,并至今不肯说出他的名字。

  先帝因此而废去了楚渊预作观星神侍的身份,而今沉宴想再钦点他为自己观星时,这也是来自朝堂的最大压力。

  已经与他人有鱼水之欢的观星神侍,灵力不再充沛,他们就像受到凡人染指的谪仙一样,不再有为帝王观星的资格。

  沉宴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也不想逼楚渊告诉自己,他只是真挚地将楚渊放在心上,尊重他也倾慕他。

  求瑕台再次安静下去了。

  沉宴久久没有等到楚渊的回应。他捧着手上的药,端立在寒风中。

  良久,沉宴低低叹息了一声,将门推开一道极小的缝隙,侧身撇了进去。

  观星推命极耗人心力,楚渊本就极慧,能看到甚至一个国家的气运。

  沉宴的印象中,总是觉得他病恹恹的,被人破身,灵气外泄之后,就更是长病。

  现今已经说不到一会儿话,就时常昏睡过去。

  沉宴静视着眼前人。

  他还保持着沉睡过去之前,倚坐在软塌中的姿势。面容略微带些病气,容色苍白,但是看上去沉静而安宁。

  仿佛身处权势中心的王宫,也犹如隐于深山。

  有一种与世无争的静与清隽。

  他的头发长而黑,一直垂到了塌上。

  沉宴走过去,慢慢将那乌发拾起。

  要睡他叹息:也要将药喝完再睡啊

  托盘搁到一旁,沉宴取了瓷碗,亲手拥住楚渊的肩。慢慢将他托起,小心翼翼把药汁喂进去。

  大概是药汁太苦了的缘故,楚渊的手指搁在地面上,略微按住了一点新帝的衣袖。

  尝到药汁味道的时候,他眉头微微蹙起,手指也将玄黑龙袍松松地揪住了。

  朕已经派人去将城外的流民安置好。

  沉宴道:上次听巫人说,是他们的哭嚎和怨气影响了你的灵力。若出于安宁的氛围之中,将对你的病大有助益。

  楚渊无知无觉闭着眼,他的睫毛蜷长漆黑,阴影搭在瓷白的面颊上,就像一柄小扇子。

  方才说话的时候,沉宴一直没有看到过他。

  但是仅听他的声音,沉宴也能想象得出他在门内的模样。

  大抵又是拥被坐着,眼睫微微低垂着。

  虚弱又淡漠。

  他缓缓俯身,有一瞬间,新帝有一种想趁楚渊沉睡亲吻他的冲动

  但是随即,他又忍住了,直起身,自嘲地笑了一下,将楚渊好好放回软塌。掖好被角。

  陛下。

  沉宴将药汤尽数给楚渊喂下,然后带好门,出去的时候,守着的宫人却立刻道:外头,有事禀告。

  怎么了?

  沉宴皱眉,隐约有些不悦:什么事。是朱大人。

  宫人道:您散宴后派他去遣散城外流民的,刚才朱大人过来,坐在宫门前嚎啕说是,给人打了。

  沉宴顿了顿,迈步朝殿外走去:怎样一回事。

  这件事还得从一个时辰前说起。

  一个时辰前,朱世丰去城外驱散流民。

  沧澜城破后,许多城内百姓都死在了那个城破的夜晚。

  但是也有极少一部分人侥幸逃了出来。他们一路南下,逃到星野之都,要为亲人的枉死讨个说法。

  朝廷和稀泥,两头装聋作哑,不仅不理会银止川的上奏,也不许这群流民入城。

  铁了心不肯调查此事。

  然而即便如此,这群流民也不肯离开,就日日宿在这城墙底下,白天击鼓喊冤,夜里就合衣躺下。

  有不少人放弃,回了老家,或另寻小镇重新过活了。

  但更多的沧澜人仍魇在亲眼看着血亲遭受屠杀,痛苦死去的那一晚,迟迟无法走出来。

  他们愿意用这侥幸存活的余生,为所爱之人讨一个说法。

  长久以往这么下去,城外的怨恨之气就非常浓烈,早前有一个巫人禀告,说楚渊的病长久不好,就是灵力受了这怨气影响。

  沉宴也因此下定决心,令朱世丰去将这些流民安置妥当。

  然而好巧不巧,没有想到,朱世丰去城外的那一会儿,正碰上银止川从行宫回来。

  都让开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