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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注视着沉宴,沉宴此时的位置是窗下逆光的。

  他披着一件深色的玄黑袍子,衣袖领口都缀着金线,看着无尽华贵,又高贵尊荣。

  只是因为逆光的缘故,让楚渊有些看不清他的神情。以至于有一刹那,苍白的观星师恍惚在这张脸上看到了恶趣味的邪恶。

  羡鱼?

  但那只是一刹那,沉宴很快地又身形前倾了些许,离开了窗下的阴影。

  他伸手到楚渊面前,在楚渊眼前晃了晃手。

  他的神情一如既往地温和儒雅,虽然贵为太子,但是一点也不见戾气和狠决,反倒像温和如玉的世家公子。

  翩翩风华。

  嗯。

  楚渊缓缓回过神来,收回了视线。

  你有哪里不舒服么?

  那年轻君王的脸上满是关怀之色,担忧问:我看你脸色很不好。

  没有。

  楚渊低声答:多谢陛下关怀。羡鱼见陛下倒是比过去清减许多,还需细养。

  除了这就没别的了么?

  沉宴勾着唇问他。

  楚渊细细斟酌了一番,思索道:没有了。

  这几日他日夜推算星辰,发现那颗被他封印住的七杀看似还在原处。并没有出宫的迹象。

  那麼也许是自己多虑了罢。

  只是以后要减少见沉宴的次数,以及避免他再去苍云殿。

  免得叫他再受刺激。

  那就好。

  沉宴低笑着,眼梢似妖似邪地缓缓往上一挑。

  他接过楚渊递过来的长宁桃,却并不松手。而是注视着那双细瘦纤细的雪腕,没有来由、也不知什么意味地轻轻叹息:

  楚渊朕、真想你啊。

  楚渊眼皮微跳,但是随即,沉宴又已经抬起了头,看着他,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地微微笑着说:

  所以以后你可要多来看看朕。

  是。

  好了,朕乏了。

  沉宴说:羡鱼也累了罢?不如先回去好好休息,以后有空再来与朕好好说话。

  嗯。

  楚渊站起身,又临行前给沉宴整理了床头小案上的点心,把药汤和茶水都加满之后,才离开。

  楚渊羡鱼。

  沉宴躺在床上闭着眼。直到听到楚渊拨开珠帘,离开的声音,他才从假寐中慢慢睁开眼。

  他以一种说不出的古怪语气呢喃着这个名字,半晌,倏然微微一笑。

  楚渊羡鱼。哈。

  朕可真想你啊。

  古怪的帝王手指玩味地缠绕着衣袖帛带,轻声说:朕的好羡鱼!

  第114章 客青衫 66

  ˻

  银府,瞻园。

  草木丛里的蝉不知疲倦地鸣叫着,日光透过茂密的树叶,明晃晃地落下来。

  装饰华美的厅堂内空无一人,只在内厅的屏风上,有稍稍晃动的剪影。

  西淮慢慢退下衣衫,从桌案上的小药品中抖出一层薄薄的粉末。

  少年垂着眼睑,从投在屏风上的剪影看来,身形有些略微的清瘦。

  外头的日光明亮的简直刺眼,从室内乍然看过去的时候,除了一片晃目的白色的光,几乎什么也看不见。

  在这样亮堂堂的白昼退下衣衫,似乎令少年有些难堪,尤其是需要抹上药粉的地方也是那么难于启齿。

  西淮的手有点抖,一方面是怕即将到来的刺疼,另一方也是难堪。

  但是也不能拖下去了。

  夏天,翡翠环穿刺的那个地方总是容易起炎症,更不提银止川这混账不知轻重,常常动手去有一下没一下地拉扯。

  西淮在痛苦下叫出声了,简直是给他的正面反馈,叫他愈发养成这一嗜好。

  西淮,西淮。

  正当少年擦涂着药物的时候,堂外却传来银止川的声音。

  他一路走进来如入无人之境,西淮为了伤药,将仆从也都禀退了,更加没人拦着他。

  西淮手一抖,干脆将所有药粉都撒了上去,针扎一样的刺痛瞬时从乳首传来,西淮赶紧拉上衣衫,却还是在疼痛下低喘了一声。

  西淮。

  银止川从屏风后走来,奇怪道:你在这儿啊。

  西淮脸色发白,银止川却看着他,问:

  你怎么了?脸色很不好的样子。

  没事。

  西淮声音低低的,垂着眼,眼看就要从银止川身旁绕过去。

  我看看。

  银止川拉住他的手,非要拽回西淮:你躲什么?

  然而他越来拉,西淮越要抽出手,最后两个人的力道都越来越大,西淮猛然推开银止川。

  我说了不用看!

  银止川顿在原地。

  他看着面色不善的白衣人,慢慢地,脸上嬉笑的神色也收起来了。

  你不觉得你最近很奇怪吗?

  银止川蹙眉说。

  西淮手心捏着左手手肘,微微握紧了。他手臂横在了胸口前,是一种下意识防卫和自保的姿势。

  我脾气不是很好的,西淮。

  银止川深吸了一口气,缓声说。是在你面前,才显得很好。

  他的视线在西淮脸上扫过,似在思虑着什么。半晌,说:这半个月以来,你同我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处处躲着我我走到哪里,你就从哪里绕过去。我做错什么惹着你了,啊?

  我给你买的吃的玩的你都不要,上回我从你房前路过,摸了一把小番茄脑袋,你把它赶到我院子里三天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哪里得罪你叫你这样讨厌我连我碰过的东西你都嫌弃!

  银止川忍气道:西淮你不觉得,你很无理取闹吗?

  然而西淮依然不吭声。

  觉得我无理取闹,你可以不来找我。

  良久,他干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