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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指银止川下方挂着牌匾的大门,道:怎么能说出这样危言耸听、事不关己的话?

  银止川一默,仿佛觉得很有意思似的,答说:我只是一个府邸里的下人。我们少将军听说要打仗,已经早早带人跑走了

  那也不行。

  小丐认认真真说:你不知道,现在城门口已经贴出告示来了,城内若再有人谈论不实传闻,动摇民心,会一律按照叛国罪论处,抓到底狱里去的!你莫要再瞎说,只是这一次,我也不会告发你。

  银止川心里不知是什么感受,只沉默了很久,才倏然一笑,手指轻轻捻着,自语般说道:叛国罪真是,好一个无所不治、无所不包的叛国罪!

  况且,我们盛泱这么强大,怎么可能被他们小小的燕启人打败呢?

  墙根下,小乞丐还在低低嘟囔着:即便再过一百年,一千年我们盛泱依旧是中陆的主人呀!

  繁星寂寞的闪动着,此人间,此王朝,一片安好。

  第153章 客青衫 112

  与此同时,星野之都内一间丝毫不起眼的客栈里。

  西淮孤身赴花辞树藏身星野之都的驻点,周遭刺客环绕。

  只不过他如同没有看见一般,径自在花辞树对面的桌边坐下,平静自若地看着花辞树的眼睛。

  两袭白衣相对,一方淡漠,一方难测。只不过同样的,都是风姿绝代。

  说一说你的来意罢。

  花辞树先开了口,他笑着从西淮脸上挪开视线,看向桌案上的杯子,给彼此倒了盏茶水,淡声道:你想要得到什么,又准备要拿什么来与我换。

  假借我之手,给银止川服迷梦草的人,是你,是么?

  然而,西淮没有回答,只反倒另问了一个问题。

  花辞树没有丝毫遮掩的意思,他啊的应了声,似笑非笑,答说:

  是啊。镇国公府的七公子比我想象中的更容易入套呢。我只是把迷梦草加到你送给他的锦囊中,他竟看也不看就贴身放着了,每日都不离身。那样轻易地就中了暗算。

  西淮:

  虽然同为明月五卿,但是他和我真是截然不同的人呢。

  花辞树笑着,手指翻动着杯子,眼神显出一种冷淡的神情,说:若是经我手的东西,没有十回也有八回的检验他竟然那么轻易地就相信人,真不知道该说是幸福还是愚蠢哪

  西淮手指隐于袖中,无声地攥紧了拳。

  噢,对了。

  说着,花辞树又抬起了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西淮,说道:说起来,能这么顺利,其实也要托我们叶公子的福。否则换做其他人,恐怕是连镇国公府都难以混进去的能这样得到银府七公子的信任,究竟是怎样办到,本君心中真是十分佩服。叶公子有空,还请多多指教一二

  有些事,是自己曾经做过的,便没有不容许别人提起的权利。

  哪怕那每一句话听起来,都像是在心口上一划而过的小刀。

  我真喜欢你现在的神情。

  注视着西淮的脸,花辞树眯了眯眼,笑着说道。他像是有什么恶趣味得了逞,惬意地摩挲着手中的白玉杯。

  你难道真的不明白吗。

  然而,西淮苍白的唇倏然一笑,报复一般朝花辞树望去,一字一句问道:如果你不明白,那么费尽十年光阴也要找出那个人下落的人,又是谁呢?

  花辞树胜券在握的神情一僵,下一刻握杯的手果然就顿在空中,恍若凝滞。

  不要再说无用的事了。

  西淮哑声说:那种用尽一切也要换回一个人的滋味,你应当比我更清楚将迷梦草的解药交由我,我给你想要的情报。等了十年,你真的不想快些找回她吗?

  空气犹如凝滞,狭小的客栈中充满了剑拔弩张的味道。

  你在威胁我?

  花辞树目光狠厉地望向西淮,直到此时,这个一直都显得有些孱弱的上京领主才显露出他真实的爪牙。他的眼神冷得彻骨地望着西淮,问: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一个连血仇都下不去手亲刃的细作?还是你觉得,你能得到连我上京数百精锐刺客都得不到的情报?

  唐烧雪。

  然而,西淮只说出这三个字,花辞树就已经败下阵来。

  他静静坐在窗下的余晖里,禁锢在轮椅中残缺的躯体让他看上去那么脆弱,那么苍白,那么悲凉。

  名为六哥的黑衣刺客也抱臂靠在窗柩上,一声不吭地望着他。

  是的,但凡是入过上京刺客门下的,都会知道上京领主在找一个人。

  她大概是一个女人,不同凡响又神秘万千。不仅叫叫座下精锐刺客无数、名列中陆信息网第二的花辞树找十年也找不到她,甚至有传闻说,连镜楼的人也与她关系匪浅曾经花辞树也斥巨资遣人前往,想请镜楼的姬氏帮忙打探,却意外地遭到拒绝。

  但是花辞树究竟为什么要找她,她的模样姓名,来历身份,又无人知晓。

  因此,当西淮说出那个名字时,花辞树心中震荡可想而知。

  怎么样,这个筹码够吗?

  西淮叹了口气,说道:给我迷梦草的解药,我就告诉你她是谁、现在在哪里

  你先说

  花辞树唇齿嚅颤,像是找了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先告诉我她在哪儿过得好不好,我再与你谈条件。

  你觉得我是傻子吗?

  西淮悲悯地看着眼前人,像是没有想到名震诸国的明月公子、上京领主,在听到自己千思万想的人的名字时,也会流露出这样失态的神色。他道:你先交给我迷梦草的解药,我才会告诉你她的下落。

  这大概实在是一个痛苦的选择,西淮看见花辞树捏雪瓷杯捏至指尖雪白。

  顾雪都就在星野之都城外不到三百里的地方

  良久,花辞树才声音嘶哑说:我必须保证他来到时,银止川不能用枪。不然星野之都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拿下是的,诚然我希望知道她的消息,但是我同样恨盛泱。毕竟

  毕竟造成他变成如今模样,悲凉地永远也没有资格靠近她的人,就是这座罪恶的城啊!

  上京领主闭了闭眼,待再睁开时,他朝西淮说道:你也不希望他死对不对?

  那么,解药我可以给你。但是你需要保证,要在盛泱亡国之后才能给他服下。不然,一旦银止川动用天下之兵,那就会是公子舜华的死敌同时,银止川也许也会战死。想必那也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倘若你能做到这一点,我就同你交易。

  我不能同你承诺。

  这已经是绝大的让步,但是西淮却想也不想拒绝。他微微蹙起了眉头:我不能放心叫他等到你们拿下盛泱的时候如果燕启人十年才能打入星野之都,那我也要十年才能替他解毒么?

  况且银止川恐怕也根本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西淮脑海中浮现出银止川闷闷咳血的模样。

  双方无言对峙,花辞树也不发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