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分卷(79)(2 / 2)

  在瓷白皮肤的衬托下,他眉心凌乱的红色十字标志愈显得突出。

  白衣人点点头,说:可以。

  观星阁在君王心中的地位,从来更优于钦天监。

  像而今即将发生的事,恐怕在盛泱历史上都极为罕见。

  观星阁的弟子们脸色发青站在周遭,形成一个半圆形的圈,楚渊仍坐在他惯常休息的软塌边。

  在他面前,钦天监的人正缓缓将瓷坛里的液体都分别倒进白瓷碗中。

  楚渊懒洋洋地等着,言晋一瞬不瞬地盯着这群人,牙齿都快要咬碎。

  师父

  他几近祈求地说:让我把他们都赶出去。

  楚渊一笑,撩起眼皮看了他一下,说道:你相信我是附身的邪祟么?

  当然不是!

  言晋说:这这不一样。

  那就没有关系。

  楚渊说。他偏回头

  却就在下一秒,那碗搁在他身前小案上的雄黄酒骤然往他面上泼去!

  楚渊猝不及防,下意识被刺激性的烈酒进到了眼睛和口中,刺激得猛烈咳嗽起来。

  你!

  言晋又惊又怒,冷然的脸上登时浮起一股戾气,听到楚渊的咳嗽声后,又慌慌张俯身去看楚渊的情况。

  楚渊的脸上满是酒水,眼窝和面颊不住有酒滴滑下来,眼睫上停着的水珠随着闷咳不住轻颤。

  我吹吹,师父,我给您吹吹。

  言晋焦急道,他着急去碰楚渊的脸,周围的弟子面面相觑

  楚渊曾是观星神侍,除了先帝任何人不得近身,即便后来已经破身,也是除了言晋其他人不得轻易靠近。

  言晋用衣袖擦去楚渊脸上的酒水,又仔细地用手帕沾了清水给他洗眼睛,直到楚渊的咳嗽平息了,他才直起身来。

  钦天监的人仍在旁侧看着,仿佛在无关痛痒地欣赏楚渊狼狈的模样。

  从前怀着仇恨,总是暗骂观星阁的神侍们狐媚惑主,但而今真的靠楚渊极近,也除去了那些碍人的珠帘之后,他们才蓦然发现,不得不承认,倘若自己是君主,或许也会难以克制地动心!

  白袍人清冷温和,鬓角乌发上满是酒水,分明是狼狈不堪的样子,却让人在看到他微微喘息时心中忍不住地一动。

  他眉心的殷红十字印暗示了曾经的尊贵,任何人都不能触碰的尊贵啊甚至踩到他影子的人,都会被砍去双足!

  但是这样的人,却让人破坏了他的完整,将一个神明从天坛拉入尘间!

  楚渊阁主。

  钦天监太史笑微微道:您还好么?

  楚渊轻笑了声,抬起眼,平平朝上看去,太史站在他面前,楚渊坐在小案后。

  真是败落啊。

  他喃喃说:堂堂钦天监,竟要靠这样的手段来排除异己。你们现今还有能生得出掌心焰的人么?

  太史脸色一变,不愉道:与你无关。

  来人,符咒清液!

  第二碗兑了飞灰的凉水朝楚渊面上洒去,但是这一次楚渊有准备得多,眼睛与唇都闭上了,面颊在符液泼来时微微侧过,闪开了一些。已经够了!

  眼见他们得寸进尺,要将第三碗混了各类牲畜的颈血也泼到楚渊脸上,言晋终于忍不住,一脚踢在那术士手捧的瓷坛底上,将那瓷坛哗啦一声踢得粉碎!

  说什么驱除妖邪,要真有妖邪,凭你们一个结界都破不了的本事驱除得了么!?

  他骂道:恐怕阵前会跑得比任何人都要快吧?

  话不能这么说

  太史道:你是何人,有什么身份能

  他没有身份将你们打出去,我总可以将你们名正言顺打出去罢?

  正两相对峙间,宫殿外传来一声调笑不羁的声音。

  银止川抱臂,懒洋洋从宫门外一路走进来。

  他沿途左右侧目看着周围被闹得一团糟的景象,简直直皱眉头。

  你们是收了朱世丰多少钱?

  他啧声道:闹成这个样子,是决心把命搭进去也心甘情愿了罢?

  钦天监术士们互相看着彼此,太史道:我们此番前来,是有陛下旨

  手谕呢,拿出来看看。

  银止川道:沉宴让你们这么做的?他知道你们如此胡来?只怕是你们得了鸡毛当令牌,好不容易抓住了机会就跑来撒野罢?

  术士们脸上青青白白,脸色都不大好看。

  赶紧滚出去。

  银止川说:见好就收得了,不要逼本公子这样心中向善的人动粗。

  钦天监受莫辰庭支使而来,他给太史的许诺是将借此事恢复钦天监在朝野中的地位,不日观星阁将重新恢复到钦天监麾下。

  被沉宴惦记打压了许久的世族们,会借此事一举反击。

  但是凡事都不能绝对,万一没有成事,未来岂不无路可走?

  太史与监中术士们神色几番变换,终究缓缓退去:

  我等会将情况如实向陛下禀告的!

  禀告,当然得向沉宴禀告。

  事发时沉宴正在上朝,被朝中一众老东西纠缠不休。迫不得已下了容许钦天监进惊华宫驱邪的口谕,却没想到他们会直奔求瑕台,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

  胆大妄为!

  听闻消息赶来的沉宴,一击踢翻了倒在纸门前的小案,怒道:他们这是想借机敲打朕什么?!

  小仆们不敢应声,观星阁的弟子们都在沉默地收拾着东西,将钦天监的人打翻推乱的屏风桌椅恢复原位。

  庭院里有一圃冥生兰,都鱼希读伽被踩坏了。蔫嗒嗒的淡紫色花草倒伏在土盆中,几个少年蹲在一旁,正在努力地将它们重新栽培进土里。

  一只火红色的小狐狸缩在笼中,受惊地龇着牙。

  只是人们现在都极为忙碌,纷纷走来走去,一时也没有人来得及抚慰抚慰它。

  言晋静静地给楚渊清洗了头发和脸颊,沉宴想过来帮忙的时候,他看了沉宴一眼,那一眼又黑又静,充满着叫人不寒而栗的意味。

  像还没有长大的狼崽,在隐忍地咬牙记住仇人的样子。

  沉宴心里微微惊动了一下,蹙起眉头

  他早知道这个小徒儿不待见自己,但平常他都是极其压抑的。没有像而今这般直白露骨地显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