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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80)(2 / 2)

  嗯?

  银止川一眯眼,道:也许,是做个农夫吧。

  在哪片山上种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早出晚归。银止川说:不过我做农夫,皮肤难免比现在要粗糙许多,手上也有许多茧子,摸你时不知会不会刮得你疼。身体也许比现在要魁梧壮实些,像个莽汉。哦还有弄钱,来钱就没现在快了,得存许久才有两颗金株吧,那我就得存四十年,才能去赴云楼找你一次

  西淮:

  四十年,例如我从十四岁就开始存的话,存够也有五十多了。

  银止川自顾自地,竟还在煞有其事地接着想下去:五十多找美人,哎,想想有点恶心。那不如我节省一点吧,每日只吃两顿饭,种出来的桑麻谷子都存着,挑去关山郡卖,这样能卖高一点的价钱。也许存三十年,我就能去找你了。

  西淮原本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银止川还真饶有兴趣,想自己是个农夫想得兴致勃勃:

  到时候我肯定要穿上最好的那身麻布衣裳去见你,去村头的裁缝那儿让他给我好好做。把指头里的黑泥也剔干净了。那你会不会还是嫌弃我?毕竟我那样肯定是个粗汉,什么花样也不懂,人也黑,除了房事还算拿得出手什么也没有。

  你指不定不肯同我困觉,那我就坐在你的床边,可怜巴巴地看着你。又喜欢,又不敢动。只敢等你睡着后,亲一亲你的手指头。

  西淮无言以对了,银止川却哈哈大笑起来。

  风流倜傥的少年将军把自己是个农夫该怎么求爱想得如此兴致勃勃,也不知是什么奇怪的癖好。

  开玩笑的。

  银止川说:像你这样的美人坯,我见过一眼,杀人放火也要抢来的。怎么可能还耐得住性子等四十年?

  西淮低低地嗯了声,银止川却伸手,在他发间轻轻拂过。

  落花狭在西淮发间,银止川两指夹着它,轻轻捋开。

  他的手指修长白皙,指腹微有薄茧,但是一看就知是名门公子的手的。

  只瞧着那指节分明的手指,就有种风流气,想到它勾起姑娘脸颊的场景来。

  西淮。

  银止川低低地叫他,同时垂眼,食指顺着西淮的额角往下摩挲,一直到下颌停止。

  他的拇指与食指一同狭着西淮下颌,挑着带向自己,想要弯腰去吻。

  有人在看

  西淮略微推阻了一下:这里有许多人。

  让他们看。

  银止川却说:你银哥儿吻技好,不吝于别人看。

  落花速速而落,银止川一身华贵倜傥的银袍,西淮一身清冷温和的白衣。

  宫娥太监们从他们身边步履匆匆而过,有些会时不时略微惊讶地侧头,看着这胆大妄为的二人,而更多的,则是目不斜视地快快离开。

  这是盛泱王朝最后延绵的两年。

  有人在急不可耐地搬权弄势,有人在匆匆汲取最后一段荣华富贵,有人在隐秘处蓄势待发

  银止川在一场落花下,吻他心爱的人。

  望亭宴上莫必欢伤了元气,也许他比我们想象中更胆大,也更恣意妄为。

  求瑕台中,西淮,银止川,楚渊三人围小案而坐,房中侍候的弟子与宫人都被屏退了。

  沉宴与楚渊说了会儿话,就又匆匆赶去了前朝处理政事。临走前,他吩咐求瑕台加强守卫,从今往后,非他手谕,任何人不得强闯。

  也许神女河的石像一事,本就是他一手操策的。

  银止川手指夹着一枚空着的瓷杯,翻来覆去地转着。漫不经心说。

  楚渊早已听说过望亭宴上的事莫必欢父子马前失蹄,不知是遭人算计还是什么,竞向沉宴呈上那样一首胆大妄为的诗。

  以沉宴的脾性,不可能不加以处罚。这是他绝不可能让步的事情要留楚渊在星野之都。

  如果让群臣见到这样在众目睽睽下挑衅沉宴的底线,沉宴都能忍下一口气,以后只怕会更加无法无天。

  但是,为君王者,有时候又绝非是能恣意妄为的。

  就像此事中处罚了莫必欢,站在莫必欢背后的党羽不肯就此失势,自然会再想方设法弄出更多的事情来为自己找回权力。

  可是,河灯节当日向沉宴献计,请他与我同游神女河的人就是莫必欢。

  闻言,楚渊略微迟疑问:如果是他,这样是否做得太明显了?

  也许是故意反向设计,洗清自己的嫌疑呢?

  银止川目光朝外瞥去,示意门外的那一片狼藉:总归他们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钦天监要用神女河的事攻讦观星阁,以收回自己在朝野中的权力。而莫必欢本就与礼部尚书赵上安交好,如此一来,勾结钦天监放手一搏,也不是没有可能。近几年,林昆在御史台中名声渐显,已经授予了莫必欢极大压力。

  楚渊沉默不语,乌发从他的侧颊垂了下来,衬得面容细白如玉瓷。

  钦天监已经无法无天很久了

  良久,他低声喃喃说:我知道他们的一些作为。但是盛泱民风如此,对术士的服从已经根深蒂固了千百年,每次我与沉宴想将他们除去时,都会担心动摇民心。

  现在选择权已经不在你手上了。少阁主。

  银止川摇头道:自从新帝登基以来,你们对世家大族们的打压早就叫他们不满。神女河的石像裂沉,只是他们合伙向你与陛下发起的第一次围攻。他们不会就此停手,除非你愿意离开星野之都,叫沉宴孤身一人留在朝野,像先帝那样成为世族们的手中傀儡。

  楚渊握紧了手心衣袖:那当然绝不可能。

  这个看起来孱弱久病的观星师似乎有一种别样的坚持。

  就像人人都说他是为了权势留在星野之都,但是楚渊显然对这荣华烟云毫不感兴趣。他待沉宴疏远,若即若离,可是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还是沉宴。

  我会是你们这边的。

  银止川说:钦天监收了朱世丰的好处,将我四哥的心上人也勾到了献祭名单上实在是自寻死路!介时,你们清算完了钦天监和莫必欢,还能顺便敲打敲打朱世丰,勒一笔款子填关山郡赈银的空。

  朝廷和世族的关系归根到底,大概也就是利益互换。

  你簇拥我的统治,那麼好处分你;你做错了事,就自觉一点,交些钱财上来,大哥依然带你玩儿;国家末年,则通常是天灾太多,百姓供奉出来的民脂民膏已经不足供养所有上位者,那麼上位者之间就会互相倾轧,把势弱的踢出局去俗称削藩。

  当民脂民膏已经少到了一定程度,绝大多数上位者都得不到好处的时候,彼此之间就会生出异心,发生叛乱。整个统治结构分崩离析,掌权者也重新洗牌。

  这也是为什么战争永不停息,和平只是两次战争之间微妙的短暂平衡。

  但虽说一个国家运行的本质就是这样,听银止川这样毫不忌惮地说出来,楚渊还是微微一怔。

  你

  苍白的观星术士低低地笑起来,说道:你参透了星辰的秘密啊你很有做观星师的潜质,可惜,银少将军,你已经破身许久了罢?

  破身就是与人欢好。

  观星师需不沾尘缘,清心寡欲。讲究什么身心的圣洁。若与世间的凡夫俗子交合多了,灵力就会消散,逐渐失去开天目的能力。

  但这个想法其实是银止川曾听西淮提出的,那时他们正处情事之后。

  西淮懒懒地铺了本书在床上翻看,银止川卷着他的头发玩,问他在看什么。

  西淮顿了顿,说在看历史,想世上为什么这样多的战争。

  不过思及他们观星术士的规矩:被选为观星神侍的人要和君王交合,无论对方是个什么样的老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