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分卷(135)(1 / 2)





  西淮浑身都在微微发颤。

  从他身处银止川身边卧底,却时常用假名给秋水阁写词就可以看出来,西淮心中始终有一些他未曾放弃过的东西。

  他不是一名好的细作,但也正是因为这些东西,他才始终支撑着,没有心智崩溃。

  但是在被这些人看着自己狼狈的姿态,甚至要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逐渐失控,正在逐渐摧毁西淮心中勉强支撑着自己的东西。

  西淮又试着去咬舌,但是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够不到了。

  银止川将木筷固定得很牢。

  眼泪如断珠一般不住从白衣人的眼角滚落。

  止川。

  许久,不知是不是觉得这样下去毫无意义,姬无恨蓦然出声了。

  他抱着臂,看着床榻边这里的动静,嘶哑开口:不用再折腾下去了。我知道是什么。

  在此地,唯一一个有可能与西淮一样了解上京的人,确实只有姬无恨了。

  只是他刚开始时一直不确定银止川的真实意图,不知道他是真的想救这个曾意图置他于死地的细作,还是借机羞辱嘲讽。

  但眼看局面场势愈来愈失控了,他才禁不住出声。

  姬无恨走到床榻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西淮,问:

  是红丸,是么?

  西淮:

  离花辞树太久了,他没有给你缓解症瘾的药物,所以才犯瘾的吧?

  姬无恨注视着少年人滚烫到不正常的脸颊,有几分漠然道:失去这种药物是很危险的,一再服用,却只能受制于人。不如这样。

  他突然俯身,凑在西淮耳侧,极低声地轻声说了几句。

  西淮眼瞳倏然微微睁大。

  其实姬无恨说的是,你回到花辞树那里,帮银止川弄回迷梦草的解药,我也有一种秘法,可以替你接触红丸的束缚。

  但是这本也是西淮的所求,如果可以,他希望立刻离开镇国公府,以他掌握到的底牌与花辞树做交易,解去银止川的毒。

  只是银止川一直不肯放人罢了。

  无恨兄。

  正低语间,银止川倏然靠了过来,拉着姬无恨的衣领,让他站到自己后面,说道:有什么事,你同我说才对,与他说什么。

  他拉着姬无恨一同退到门外,同时离去的还有屋内所有医倌。

  西淮不知道他们在门外说了什么,只见银止川再回来的时候,是一个人。

  他眉头沉沉地看着西淮,无声注视他半晌。良久后,年轻人舒展一笑,张扬挑衅的唇角挑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啊

  他轻声地说,看来你为了来到我身边,也并不是没有付出代价的。

  银止川手指摩挲着西淮的眉眼,从眼窝到鼻梁,再到秀丽的唇。

  许久后,他低声说:那么就让我送你最后一样礼物。为你我这场相遇落幕吧。

  西淮之后再想起与银止川共处的那十余天,总是感到痛苦与几分难堪的。

  但是除此之外,又有一些别的情绪掺杂在其中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将自己的脆弱与软肋全然暴露在一个人面前,让他看到自己的痛苦与悲伤,让他分担自己的绝望与哀痛。

  而且,那也是最后一次他与银止川那样亲密地待在一起,手足相交,十指纠缠。

  未来余生用来凭吊往日的甘糖,在这最后一段时日中酿成。

  要喝水么?

  西淮冷汗涔涔不住发抖的时候,银止川陪在他身边。

  他并不怎么惊讶地,安然若素地给他喂水,然后用巾布擦去他额头上的汗。

  西淮不知道自己能忍到什么时候,银止川不在的时候,他都宁可将十指抓的伤痕累累也不愿意发出一丝声音,更不必提银止川现在还在身边一直看着他。

  他竭力想偏过头去,让银止川碰不到他。

  但是银止川拿捏西淮,此时就像一个刀俎一个鱼肉,怎么摆置他都无比轻易。

  这么恨我吗?

  西淮视线模糊地看着年轻人,嘶哑问。

  他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的神志,不想在银止川面前露怯。但是银止川脸上满是戏谑的笑容,答说:

  是啊,你害我垂死,此刻瞧一瞧你是怎样受折磨,算是因果报应。

  西淮咬着唇,微微颤抖着将脸埋进了被单里。

  时光很快就流逝而去。

  黑夜到来,晨曦将至。整夜整夜里,银止川都不敢沉睡。

  他要时刻关注着西淮的状态,虽然嘴上是那样说的,指天立誓地放出狠话我要报复你,但是实际上,他是为了帮西淮彻底走出红丸的控制而已。

  姬无恨有解除这种毒药的方法,但是第一步,就是要戒断。

  银止川不想自己死后,这个本该惊才绝艳的年轻人还要受束缚于上京,去往下一个要刺探的对象身边,屈辱含郁的,小心翼翼地换取着情报。

  他曾经在沧澜失去的一切,无论与他的父兄有没有关系,银止川都而今替他补偿回来。

  然后往后生生世世,他们再不相欠。

  呃

  前十来个时辰还算平静。不知是不是西淮刻意忍耐的缘故,银止川几乎没有听到什么过激的异动。

  但是第十三个时辰之后,西淮开始呕吐。

  他恍若被什么巨大的手扼住了,很痛苦地在床上痉挛。

  手脚的绳子被拉紧,手腕上也留下了一圈圈磨伤的红色瘀痕。

  如果不是被束缚着,银止川想,他大概现在已经在床上痛苦得打滚了。

  啊

  西淮额头上不住地有冷汗淌下来,滴进他的眼窝里。他的眼睫不住发颤,银止川依然是守在榻边,沉默地看着他,间或给西淮擦一擦面颊和手心。

  西淮无助地抓着粗糙的麻绳,一下下在那绳索上揪紧又放松。

  求你

  他没什么意识地说:求你了

  但是求自己什么呢?

  银止川静默地看着眼前人,是求他放开他,还是求他像花辞树那样,给他短暂但饮鸩止渴的剧毒。

  银止川慢慢抬起手,他风流绸软的长袍在夜色下,与皎白温柔的月光交融到了一起。

  静相辉映。

  乌云拥抱了明月,圣徒正在朝圣,西淮的躯体总是很消瘦,连脊背的每一个骨结都稍稍凸起。

  花辞树